分卷(218)
而江舫也公然地脫下了衣物,只剩下貼身的褲子和里衣,甚至除下了鞋襪,光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把自己的身體大大方方地供人審視。 事關賭局,戴家兄弟是精心再精心,甚至把江舫衣袖和衣扣的夾層都摸索了一番。 然而,搜索的結果,大大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沒有? 怎么會沒有? 在他們驚疑難言時,曲金沙最后一個走上前來,揭開了桌面的骰盅,將那三粒骰子拾起,用胖短的手指在掌心滾來滾去,仔細觀視。 哎呀。他說,是沒換的。 你們看。他挑出了其中一枚,展示給眾人看,我記得這一枚骰子。上面的1點,是有一點掉漆的。 此言一出,戴家兄弟臉色頓時難看了百倍。 死胖子,怎么不早說? 而此刻,江舫帶著魅惑的聲音,在旁幽幽地提醒著他們的失?。耗?,下一局,我們的賭注上限,就提高到200了哦。 第223章 斗轉(十) 上限200枚? 別說是戴家兄弟,聽到這個數字,李銀航的心臟都像是被往某一處集中擠壓了一瞬。 20000積分,是他們過兩個【腦侵】副本的總獎勵啊。 每當她的心理被打磨到一個程度、自認為不會再有什么沖擊到她的時候,她的兩名隊友都能給她來點新花樣。 但已經到了這樣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那么 她垂著眼睛,壓低了聲音,輕飄飄地說:那就來吧。 戴學林用指尖掐入rou中。 冷靜!務必冷靜! 策略組現在沒有動靜,恐怕也是缺乏信息。 他們還有機會。 既然不是骰子的問題,那么,就是手法? 要驗證這點簡單,卻也不簡單。 他們必須要和那個出千的疊碼仔達成一致,才能推進下一步。 戴學林撤后一步,裝作去拿水,試圖離開賭桌。 可他的后腳跟剛一點地,江舫頭也未回,用尾指勾起盅邊銅環,叩了叩盅側。 動作優雅得像是敲擊紅酒杯、邀請眾人舉杯共飲一樣。 他的話音也是相應的輕快柔和,但細細聽來,卻莫名讓人起滿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不是說過,不要中場休息? 江舫柔聲道:在所有籌碼都賭完前,不是任何人都不能離開賭桌嗎。 戴學林一咬牙。 該死! 江舫將余光從戴學林身上挪開,眉眼一彎,又是荷官最為標準而明快的笑容:第三局,開始咯。 銅環明亮的色澤,在如曜日一樣的吊燈下,因為翻轉閃出如水的明光。 戴學林咬緊后槽牙,強忍著人類rou身由于直視高速運轉的物體而帶來的陣陣昏眩,想要從中看出江舫使用的伎倆。 可漸漸的,在他眼中,那每一束投在骰盅上的光,都像是有了活氣,織成了一道密密的光網,干擾著他的視線繼續深入探尋。 而江舫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是笑著的、溫和的、成竹在胸的。 戴學林甚至產生了一點幻覺: 這方被黑膠骰盅籠罩著的小世界,是任由江舫cao弄的。 當骰盅落定,江舫便迅速撤開手,背在身后,離桌半尺有余,將分寸拿捏得極其到位,不對賭局施加任何外力,完完全全是一個無干的局外人。 哪怕是最挑剔的賭客,也會被這樣的公平感說服。 戴學林死死盯著江舫那雙端正交背在身后的雙手。 他是不是動用了什么未知的道具? 不對,除了千人追擊戰的那一次,道具是嚴禁在安全點內使用。 就連他們可能動用的降頭,也在昨天被系統禁止使用。 不管從玄學的角度還是現實的角度,戴學林都想不出江舫會怎樣出千。 在戴家兄弟齊齊陷入混亂的頭腦風暴中時,賭局仍是按照流程,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 江舫看向李銀航:大,還是??? 事已至此,李銀航已經沒有退縮的余地。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像是咽下了那顆抵著她的喉嚨、不住跳動的心臟:小。 江舫:加碼嗎? 說罷,他看向了早就被200個紅籌堆得滿滿當當的賭格:哦,不好意思,我多問了。 說話間,他的手又扶上了骰盅,打算揭曉最終的答案。 戴家兄弟頓時打滿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他想要動手腳的話,也只能趁現在了。 開。 垂直揭開的膠盅,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的可能,就將結果利利索索地展現在了在場所有人眼中。 2、3、5。 正好10點。 是小中的最大值。 戴家兄弟的瞳孔頓時齊齊放大。 怎么可能?! 他們剛才把江舫的每一個微動作都看進了眼里,怎么還會發生這么荒謬的事情? 啊呀。江舫將指節屈在唇邊,帶著點撒嬌的語氣,不好意思,又贏了。 既然不是骰子,不是道具,也不能在中途動用什么手法偷梁換柱的話 難道是那個疊碼仔在搞什么玄虛? 他被收買了? 或者說,他根本早就是立方舟的人?! 戴學林想到這里,懷揣著無盡的憤怒,一眼看向了賭場的某個角落。 但他遙遙看到的,是一張浮滿冷汗、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茫然面孔。 什么? 在戴學林一瞬愣神時,江舫像是一尾毒蛇一樣,不聲不響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俯下身來,在他耳畔吐出了蛇信。 哦,原來是他呀。 不及戴家兄弟反應過來,南舟一步踏上了附近的賭桌。 那個疊碼仔只是剛做出了掉頭跑路的準備,一雙手就從后鬼魅一樣托住了他的脖子。 一時間他的血液都冰涼了,雙腿被凍結在了原地。 他聽到南舟就這么扶著他的脖子,自言自語了一句:壞習慣。 南舟用一只撤回了的手牢牢扯住了疊碼仔肩部的衣服,一腳踹上了疊碼仔的腿彎,順手抄起了他的腿彎。 疊碼仔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刻,他整個人從物理層面上倒轉了過來。 一樣小小的遙控器從他的口袋里掉了出來。 南舟用腳尖輕輕挑住,把人像是風車似的轉了一圈,又把他頭上腳下、全須全尾地放回了原地。 那人的腳甫一挨地,就沒腳蟹一樣軟倒在了地上。 見他雙眼發直,南舟索性把他也一并拖了回來。 在拿著遙控器返回江舫身邊后,南舟站定,拿著只有大、小兩個選項的發信器,問戴家兄弟:這是什么? 戴學斌強行穩住情緒,反問道:這是什么? 一旁的戴學林自知惹禍,雙腿發抖,臉都燒得麻了起來,連戴學斌都不敢看了。 他和策略組都三令五申過,不許和疊碼仔對視。 可輸掉200枚籌碼造成的瞬間情緒波動,他怎么控制得??? 是啊,這是什么東西呢。 江舫摸著下巴,笑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抄起骰盅,只在賭桌上一轉,便將那三枚骰子重新納入彀中。 這次的流水翻轉,只持續了20秒左右,根本不夠戴家兄弟想出對策來。 難道要暴力奪取遙控器? 可那會被賭場NPC自動判定為搗亂,只有被制服甚至殺害的份兒。 更何況高維觀眾都看著。 對他們二人來說,作弊不可恥,可恥的是被人發現,公開處刑 在戴家兄弟不知如何是好時,江舫掌心猛然扣翻骰盅,像是扣押住了他們的心臟。 下一瞬,他利落地揭開了骰盅。 一氣呵成。 一個奇妙的景象,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三個骰子堆成了小型骰塔,靜靜矗立在骰盅中央。 江舫:哎呀。重疊起來了。 江舫一個個把骰子拿下來,又擺回原位,確保每個數值都清晰地映入如夢的眼簾。 每亮出一個骰子,戴家兄弟臉色的精彩程度就往上翻一個等級。 從下往上,依次是6、5、4。 大。 抱歉,是大呢。江舫攤開單手,煙灰色的瞳仁笑得微彎,要是疊骰算數的話,現在又是賭博進行時,二位就贏了??上?,本局作廢。 南舟握著遙控器,恍然大悟:啊。 江舫的手法,他終于想明白了。 南舟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三枚骰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正常的。 它要是想作弊的話,大概率會通過翻轉來修改點數。 南舟曾細細觀察和按壓過那吸音墊,厚重而柔軟,是絕對高質量的賭具。 在吸音墊的作用下,骰子的翻轉聲會被完美掩蓋。 它就是專門為出千而設計的。 但相應的,它是工具,也可以反過來,為自己所利用。 而在剛才落敗的十局間,南舟用前五局觀察了如夢中所有成員的反應。 和輪盤賭不同,三人站位沒有問題,雙手露出度很高,毫無多余的動作。 再加上他們已經被江舫抓過一次出千,雖然沒被抓住確鑿的證據,短期內繼續鋌而走險的可能性有,但他們一定會設法加以規避,洗脫嫌疑。 也就是說,出千的人必然在局外。 骰在盅中,而且會任意翻轉,那要怎么逆轉這樣的局勢? 江舫利用了吸音墊,利用了cao骰人的心理,配合上立骰的手法,就這樣布下了一個死局。 李銀航從一開始就表明了立場:她只會選小,且會堅定不移地堅持下去。 那么,江舫的目的也只有一個。 搖到小。 而對方既然要通過控制骰子獲勝,那就會高頻率選擇大來獲勝。 假如把三枚骰子各自標號為A,B,C,早先的十局勝負,給了江舫熟悉這ABC三枚骰子翻轉角度和規律的最好方式。 在休息的間隙,江舫一次次對三枚骰子施加不同的力,讓它們從不同的高度墜、滾、掉落。 他都是為了試驗骰子在被施加一個力量,從高處掉落時,會發生什么樣的彈動。 那次雙骰共立,可以算是他試驗中出的一個小小差錯。 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局做準備。 江舫選擇的是搖骰中的炫技手法之一,立骰。 這手法其實并沒有什么意義,只是純粹的表演項目。 因為在大多賭場中,只要骰子是重疊的,本局的結果就算作廢。 當他落骰時,骰盅內被嚴密罩住的骰子其實是塔狀。 李銀航下注的同時,出千的人按下了翻轉按鈕。 骰塔會隨著翻轉自然倒塌。 這時候,只有最底下的A骰能保持最初搖出的數字。 B骰、C骰紛紛翻滾著下墜。 當重新落到吸音墊上時,它就不會是原來的那個數字了。 但是,江舫要做到這一點,他就必須要清楚,當骰塔立起來時,下面的A,中間的B,上面的C,分別是什么數字朝上。 以及在完成翻轉之后,數字一定要從大變成小。 這樣精準的把控力,真的有可能實現嗎? 為了驗證這一點,南舟按下了遙控器上的大鍵。 骰塔瞬間傾塌。 最下面的6被打得向3的方向晃了一下,但還是保持6沒有變化。 中間的骰子滾了一圈,變成了2。 上面的骰子滾了兩圈,變成了1。 見狀,戴家兄弟頭皮發麻,口不能言。 他們心知肚明,自己是跌入了一個精妙的陷阱中了。 而在這個陷阱中最妙的是,江舫把原本身在局外的那位老千疊碼仔的心理,也充分計算在內了。 疊碼仔站得很遠,根本不知道這邊的局勢。 雖然他不在如夢之中,但他是全然站在曲金沙的立場上的。 他是高度服從的,但沒人告訴他接下來該怎么做。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慌了手腳。 我按了啊。 我在按啊。 只是沒人管他的表忠心,沒人給他下達指示,沒人能理解他此刻的手足無措。 就連曲金沙也沒有對他投以任何一瞥。 在上限驟然提升到200枚的賭局中,他的慌亂達到了頂點。 他隱約猜到了什么,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這時候,是不是賭一下,什么都不要做? 或者,干脆按一個小,看看情況? 但萬一賭錯了呢? 一旦他自作主張,害得東家賭輸,必定是要吃怪罪的吧。 他也只能盡職地反復點擊著大,以顯示自己的無辜,顯示自己確實是在努力干活的。 如果疊碼仔想要破壞江舫的計劃,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按小。 他按大,局勢就會朝著江舫精心控骰的方向發展。 他要是不按,骰子就會是立骰,此局作廢。 但在東家接連落敗,甚至面臨了一局高達20000積分的賭局時,他敢去按小嗎? 但戴學斌知道,現在不是去想江舫的千術和心理cao控的本事到底如何爐火純青的時候。 如今是人贓俱獲,他們要做的,就是馬上把自己撇干凈。 他強自穩住情緒:這個人不是我們如夢的人,他或許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但這和如夢與立方舟的賭局無關。 南舟把那早就嚇呆了的員工胸牌抬了抬:可他是賭場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