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9)
我不記得這些傷是怎么來的。所以我需要你幫我記錄一下 說到這里,他停頓片刻,堅定了語氣,說:我一定是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見面,舫哥喜提夢中紙片人的美好裸體(bushi) 第193章 末日癥候群(七) 江舫捋散了自己綁起的蝎子辮,用帶有自己溫度的發圈替他簡單扎起了一條小辮子。 然后他便開始盤點南舟身上的傷勢。 他身上的傷數量可觀,長短縱橫,但幾乎全數分布在身后,身前大部分皮膚都是潔凈白皙的,胸口更是干干凈凈地透著粉。 南舟身上分明兼具人類的一切特征,但就是這份特殊到了異常的干凈,反倒讓他顯得益發不像人。 他本應該是完美無缺的,但偏偏有一些傷疤從他肩頸、腰腹處試試探探地冒出頭來,像是生長得過了頭的枝椏。 在江舫看來,很礙眼。 江舫如實記錄下了南舟的傷疤位置,全程沉默,只是撫摸,測量,然后記錄。 他的腰上被砍過一刀,或許是一斧。 蝴蝶骨下方是兩處交錯的鞭傷。 后心處有兩個攢著疊在一塊兒的匕首貫通傷,分不清楚哪一次傷在前,哪一次傷在后。 在眾多傷口中,最清晰的是幾條放射性的電流灼傷。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這傷疤時間久了,會變成暗紅。 但在南舟的皮膚映襯下,疤痕赤紅,艷艷如新,總讓人疑心這是昨天添上的新傷,再然后就忍不住替他害疼。 好在他的四肢都還完好,只有右手腕上一只來路不明的蝴蝶刺青被記錄在冊。 身體大致檢查完畢后,江舫將南舟安置在床邊,蹲在南舟身前,替他檢查腿上是否有暗傷。 那雙腿看著筋骨勻停,其實分量十足,好在江舫手指長而有力,一個巴掌就攥得住踝骨往上的一片區域。 南舟垂目看向江舫。 江舫的手掌貼在他小腿上,掌心火熱又干燥,感覺不討厭,只是微妙。 南舟心里雖然有些奇怪,但他既然請江舫來替自己檢查,當然也是任其動作,絕不抵抗。 以南舟微薄到近乎于無的社交經驗來說,他并不覺得自己這樣光著身子被人摸來摸去有什么不對。 人都生了一個鼻子兩只眼睛,沒什么特別,且他自認為并不難看,又有什么不好見人的呢? 如果不是比較之下,南舟認為江舫比李銀航更細心,他也不介意叫李銀航來幫自己看看身體。 江舫清點完畢后,才抬頭發問:這么多傷,都不記得是怎么來的了? 南舟低下頭來,把束住自己頭發的發圈重新捋下,打算遞還給江舫:不記得。 他只記得自己似乎是坐在家里畫畫,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人便被拽到了這里來。 他甚至提不起警惕之心來,只覺得莫名其妙,宛在夢里。 哎。 江舫卻像是發現了什么,叫停了他的動作。 他按住南舟的肩膀,撥開他散開的黑發。 剛才替他綁發時,江舫是一把抓攏,草草綁成的,烏黑的小辮子被聚攏成一束,沿著他修長的脖頸垂下,剛剛好擋住了他的后頸。 他這一低頭的工夫,江舫才瞥見了他后頸上的一點紅跡。 南舟詫異:嗯? 有條漏網之魚。 江舫探出手指,按壓上了那圈橢圓形的陳傷:這是 當指尖撫摸上那圈傷口時,江舫的舌尖恰好抵在牙齒后側。 指尖拂過的同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異樣又曖昧的熟悉。 他的指腹在那處打著轉地摸了又摸,似乎那凹陷的傷疤對他有種非常的吸引力。 南舟被他摸出了一頭霧水。 可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有什么玄虛,只好雙手撐著床側,滿心困惑地任他撫摸。 半晌后,江舫輕聲道:疼。 不疼。南舟客觀描述自己的感受,有點癢。 江舫沒有說話。 南舟疑惑地側過身來,看見江舫抬手掩住他自己的胸口位置。 南舟問:你怎么了? 說不上來。江舫笑了一聲,但笑聲里帶著點緊張感,也許我真的得病了。 南舟注視著江舫。 他的眼窩帶有明顯的東歐特色,很深,因而光總是落不進去,加之蔭濃的睫毛覆蓋,將他的眼神妥善地掩藏起來,難以看出那雙眼究竟是在謀算,還是在動情。 在小鎮里,南舟碰到的人都很簡單。 江舫是一個他怎么都看不破的復雜的人,他自然越看越想看。 你如果病了南舟開口詢問,需要我幫忙殺掉你嗎? 那位唐先生說過,這里的精神疾病更近似于一種病毒,任誰都有可能中招。 南舟一點也不市儈、不圓滑、不客氣,只是平靜地提出了自己認為可行的解決辦法:我動作很快的。不會痛。 江舫笑了:謝謝。如果有需求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南舟拿到了自己身上的傷痕記錄,并簡單勾勒出了一張人體圖,把自己的傷痕都標注在上。 在他忙碌時,江舫正握著他的小腿,將他的腿稍稍抬高,研究那緊密貼合著他皮膚的鎏金腿環。 內部雕鏤有暗紋,如果強行往下褪的話,很容易受傷。 而經過對人體圖的一番研究,南舟也總算弄明白了江舫剛才沉默的原因。 我受過致命傷。南舟仰起臉來,按照這種傷勢,我現在本來不應該活著的。 江舫在心里為他補充:起碼三處。 如果是這樣,為什么我還能活著,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南舟自言自語了一陣,思索無果,又轉向江舫:你從哪里來? 江舫一語雙關:和你不一樣的地方。 江舫說得對。 他的確處處都和南舟不一樣。 發色、瞳色、鼻骨、嘴唇,都很特別。 南舟被他天然的銀發吸引得跑了神,很有心去摸上一把,但一條腿被晃晃蕩蕩地被江舫抬著懸在半空,落不到實處,驟然間一疼,竟然是肌rou抽筋了。 他并不怕疼,只是不舒服,需要尋找一個支點。 于是,南舟就近把腳踩在了半蹲的江舫的大腿上,卻恰好從中滑入江舫分開的雙腿。 正正好就踏在了關鍵之處。 南舟不介意,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江舫也不必介意。 他光溜溜的腳趾往內緊扣著,一下下抓著那片衣料,專心致志地調整自己的肌rou狀態。 江舫明顯一哽,猶豫著是否該為著這樣小貓踩奶一樣的行徑發笑。 最終,他還是別過臉去,悶悶地笑開了。 真是奇妙又有趣的經歷。 童年時,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這位未曾謀面的朋友的性格,或沉悶,或陰郁,或像是受過嚴重傷害的小動物一樣,戒備一切,憎恨一切。 總而言之,是讓人心疼且敬畏的。 但眼前活生生的南舟,卻讓人很想去愛。 沒有別的,就是單純的愛。 這對江舫來說,本該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可他并不覺得自己還具備去愛一個人的能力,因此心安理得,任他在自己身上踩踩弄弄,在他的心尖蘇蘇癢癢地折騰著。 囫圇的一覺醒來后,李銀航也徹底死心,放棄了一睜眼就能從這精神病小鎮離開的幻想。 三人在南舟房間里碰了頭后,便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是有人要特意把我們送到這里來。江舫說,車輛是自動駕駛的,不是專業人士根本沒有辦法cao縱;車速很快,不可能允許我們跳車;車內還安排了持槍的看守。也就是說,我們的目的地只能是伊甸園。 南舟則說:這里的運行規則很奇怪。 對于這種事情,南舟是很有發言權的。 以南舟在永無鎮的居住經驗而言,他們的小鎮是徹底封閉著的。 漫畫的格子,方方正正地把他和外邊的世界整齊切分開來。 那里沒有耕種,沒有工業,有的只是一個徹底封閉、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或者說是世外監牢。 但永無鎮和這里又有不同。 因為封閉,永無鎮里的店鋪每天都會自動產生新鮮的食物。 當然,所謂食物也只僅限于外觀。 每一口食物咬下去,都是寡淡無味的紙味。 而伊甸園身處在一個廣闊的大世界中,有能夠和外界連通的便利交通線,有明確的鎮內鎮外之別,甚至還有七個明確的分區。 伊甸園里面的人雖然統一有病,然而不管是否正確有理,都是具備起碼的思維能力和個人意識的。 所以,這就出現了一個非?,F實的問題。 小鎮內的給養,是怎么補充的? 生活用品和一日三餐從哪里來? 誰來負責運營餐館或是商超? 運營者還具備運營的能力嗎? 在觀光車上,南舟著意看了四周的商超,發現多是關門歇業的狀態,也印證了他的這一猜測。 強攻擊性癥患者的居住區里,基本都是會因為人數奇偶、性別男女、月亮盈虧這樣的小事肆意殺人的存在。 這種纖細脆弱的人,是絕不適合做經營這種事情的。 而且,那位載送他們的學長,明顯是對這個地方的所有精神病種類爛熟于心,是以小心翼翼地避繞開來,特意為他們選擇了這一處居所。 這更證明了強攻擊性癥患者的脆弱性。 他們根本只適合居住在這里,不適合從事一切輕重體力勞動。 所以,伊甸園的運行機制,的確是一樁很值得深入思考的事情。 至于李銀航,她什么都觀察不到,深覺自己是個鐵廢物。 她干脆不去細想,打定主意,要在那位帶他們來到此處的學長再次到來時,造出一份小鎮內居住人員及其癥狀的詳細名冊來,方便他們外出行動。 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心事和打算,因此統一地遺忘了在電車上遇到的并不重要的元明清和唐宋。 因此,他們全然不知,元明清現在已經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送走三人組后,唐宋也自然蘇醒了過來。 他承認自己是有妄想癥,經常妄想自己是別的人。 比如說剛才,他就把自己誤認為成了看守電車的列車員。 為了方便照顧唐宋,元明清也施展了自己的演技。 他神秘兮兮地表示,自己總覺得有人要害他,要殺他,剛才那三人組也是想要帶走他,對他不利,他才不愿和他們同行的。 那神父一樣的中年男人果然中計,一臉憐憫地把他們二人列入了內心恐懼癥患者的行列。 元明清仗著自己有被害妄想,一路大大方方地問東問西,倒是問出了比南舟和江舫目前所知更多的情報。 只是,他越問,越是心中郁卒,到最后憋了一口氣,無從發泄,只能咬緊牙關,硬挺著不做聲。 南舟的猜測沒有錯。 還沒到居住的地方,那位來接引他們的人就已經為他們安排好了未來的一切。 在唐宋的傷腿被簡單包扎過后,二人被徑直載到了一間紡紗廠前。 據接引人的說法是,他們的心念容易產生波動,為了尋求內心的安寧和外在的價值,可以從事一些簡單的工作,讓自己的身心都充實起來。 這里不會存在歧視,工作即使做得慢,也不會有人責備他們。 元明清如果真的有病,大概會對這種平等無歧視的工作安排表示欣喜。 但可惜,他頭腦清明,并不是傻瓜。 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分明就是用好話哄著他們這些輕癥患者干活,好維持整個伊甸園的運行! 說白了,他們得賣苦力,養著立方舟那三人好吃好喝! 作者有話要說: 亞當被迫成為紡織男工996的第一天:我恨。 第194章 末日癥候群(八) 開局不利的情況,元明清見得不少。 可這樣的絕對劣勢還是首次。 元明清從不信預感。 他將這當做人類做出愚蠢賭博時自我安慰的妄想。 他們向來是依靠精密的計算,細節的把控,實現對全局的掌控。 一切做在事前,那么一切就都在掌中。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具碳基生物的身體內淹留過久,被他們的弱小感染,身處宛如鴿子籠的狹小宿舍內,這次的元明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動搖與不安。 元明清總覺得這次任務執行起來相當古怪,便趁著安頓唐宋的時候,趁機做了一番簡單的思路盤點。 南舟、江舫和李銀航完全失憶,且對任務環境及目標一無所知。 唐宋也在開局拿到了水準超過立方舟的遠程射擊武器。 不管在硬件、軟件條件上,他們都該是占優的。 而且站在觀眾視角,也絕不會覺得這場2V3的PVP設置有失偏頗。 畢竟大家的記憶都被副本一鍵清空,誰也不記得對方是誰,誰能先把人數平衡打破,把更多的人拉攏到自己的陣營里來,就是誰的本事。 再者說,對信任的建立來說,往往是人越多,越困難。 元明清在車廂對峙時,曾設想過五個人各種拼盤組合的可能。 沒想到最終,仍然是立方舟的歸立方舟,亞當的歸亞當,對方行蹤不明,而他們被發配到了一個員工宿舍。 對目前的結果,元明清說不出什么,只是籠統地覺得不妥。 可當把車廂里的經歷掰開了揉碎了回味一遍,他也找不到什么問題。 他想來想去,唯一導致局勢走向不可控的選擇點,就是唐宋隱于暗處,試圖攻擊未果,卻被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