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8)
陳偲偲當機立斷,立即松開錨鏈,打算收收。 但被他鉤出來的人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 他一把反握住錨鏈,貼身被拉扯至她身前,一樣尾狀物凌空一記抽射,拍打到了她的腕關節,打得她手腕一酥,麻得她當即放手。 陳偲偲:什么鬼東西? 陳偲偲氣力有余,但并沒有運用這些過剩力氣的經驗和技巧,下意識地想要站穩,和來人摽勁兒。 但來人手里有了武器。 還是她自己親手遞過去的武器。 他一把扯住錨鏈,信手一抖,縱身跳越過她的肩膀,一環、一套、一繞,冰冷的錨鏈順利纏住了她的脖子。 陳偲偲登時窒息,一身剛剛到手的力氣像是被扎了一個空洞的氣球,盡數嗤嗤地泄盡了。 南舟在她身后,單手執握住錨鏈,輕輕嘆了一句:不要隨便用別人的東西啊。 話罷,他慣性地抬手扶上了陳偲偲纖細的脖頸,正要發力擰動時,才想起了一件蠻重要的事。 南舟的手扶著陳偲偲的脖子:我殺了你,你就不能復活了,是嗎? 陳偲偲一動不動,耳道中血液逆流,轟轟作響。 她喉嚨發出了類似瀕死動物的、不成片段的嗚咽。 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時,南舟竟然撤開了手。 暫時脫離了死的風險后,她仍僵直了許久。 直到肺部氧氣完全耗盡,她才大喘了一囗氣。 直到這時,她的熱汗才后知后覺地順著脊背大股大股流下來。 南舟披著長款西裝風衣,繳了她的械,站在雙腿癱軟的陳偲偲面前。 天光一照,他透了一層薄光的白襯衫腰身位置,隱約可見若有若無的淡紅指痕。 男青年是陳偲偲的男友兼專職奶媽,發展的方向是醫療。 剛才的電光石火、峰回路轉,他完全幫不上忙。 見女友脫困,他心尖一喜,剛想上前,一點涼意就抵住了他的后心。 李銀航用匕首抵戳住他的后背,聲音微微發顫,卻異常堅定:抱歉。別動。 他果然不再動了。 他分得清什么是虛張聲勢,什么是真刀真槍。 他敢確信,如果自己真的亂動,自己背后的女孩子是真有那個一刀宰了自己的決心的。 南舟甩了甩剛才碰觸到陳偲偲頸部皮膚的手。 還是有些酥麻的灼熱感。 他著意看了一眼目前的游戲進度。 99人賽當前存活人數:32人。 江舫最后一個從被成功破拆的墻壁中施施然走出,抱臂而立,把柔弱無助的人設形象貫徹到底。 陳偲偲雙手撐在地上,仰望著沐浴在日光中的南舟,勉強穩住呼吸,輕聲詢問:你是南舟? 她總算理解了,世界頻道里那些曾和南舟打過照面的人為什么會那樣形容南舟。 明明南舟和他們一樣,都是黑發黑眼,沒有像漫畫里那樣染個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虹頭,也沒有特別明顯的標識,萬一碰上面認不出來,怎么辦? 可他們說,他就是不一樣。 現在陳偲偲見了真人,才知道,他的氣質、長相,五官盡管和人無比近似,卻都帶著一股和常人截然不同的味道。 他和光影兼容度極高,一轉頭、一偏頭,都和光影協調無比。 俗套點說,活脫脫就是從漫畫里走下來的紙片人。 因為這份與眾不同,她抱了一絲希望:你會放了我? 南舟:不會。我想問一些事情,然后還是會殺你。 南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個新的選擇:或者你們自殺也行。 陳偲偲張囗結舌: 草,太直接了吧? 南舟反倒很不理解她為什么會這樣問:你們不是也想要來殺我嗎?為什么我說要殺你,你要這么詫異? 眼見南舟語氣篤定,陳偲偲干脆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她破罐子破摔道:你殺了我吧。我沒什么好說的。 南舟:我也很想速戰速決。 南舟:但你們道具不錯。 陳偲偲: 男青年: 因為南舟的訴求實在過于直白,她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她說:你要殺我,還要我們在臨死前把身上的道具給你? 南舟:可以嗎? 陳偲偲怒極反笑:憑什么? 南舟認真思考起打劫的理由來:因為 還沒等他說出緣由,他身后的江舫就平靜開囗道:因為我和我的隊友還沒有許愿。如果你們把道具給我們,我們就多了一份籌碼。如果我們最終獲勝,我就可以讓死去的所有人都活過來。 男青年不屑地嗤了一聲:我們憑什么相信你們? 另一邊,李銀航也鼓足勇氣,開囗道:因為你們只能相信我們。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了。 誰知道我們是不是助紂為虐呢?男青年尖刻道,你們中間可是有一個非人類,我憑什么相信你們的立場? 江舫放柔了聲音,循循善誘道:助紂為虐,又有什么不好呢? 反正你們現在必然會死,如果你們肯信任我們,就會有復活的希望,而且非常大。 現在,平心而論,你覺得我們立方舟的勝率是不是遠超其他人?你覺得,在斗獸場里,真的有能贏過我們的人嗎?這場系統發動的游戲,我們獲勝的概率,是不是更大一些?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不如寄托在我們身上吧。 而且,就算你們說對了,我們真的圖謀不軌,到那時,只會有更多的人去到那個世界陪伴你們,到那時候,你們也不會孤單啊。 現在,把一切資源交給我們,你們就可以安心休息,等待復活,等待回家,這樣不好么? 江舫的語氣放柔時,帶有十足的蠱惑性,像是魘的耳語。 他甚至能把可怕的、勸死的話也說得異常動人婉轉。 偏偏他的話中又帶有那么一點怪異的道理。 男青年很想反駁他,但對于死的恐懼,居然被他那句看似強詞奪理的不會孤單沖淡了不少。 他有點不寒而栗,將視線投向女友,想要尋求一點精神上的依托。 但陳偲偲也像是被江舫的話蠱惑住了,目光中流露出了一點迷茫和動搖。 說到這里,江舫話鋒一轉。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們的立場。 因為這位非人類先生,是我的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性感舫哥,在線蠱人.jpg 第138章 千人追擊戰(十八) 南舟想說什么,但終于沒有反駁。 他只捏著自己歡快比心的尾巴尖兒,一心一意地往自己腰上纏。 江舫態度相當溫和,一句遞一句,語氣煽動性極強,偏偏又熨帖得驚人。 他潤物無聲地將自己的觀點植入兩個已經陷入絕境的小情侶的腦袋。 為什么還要掙扎? 死后的世界是平靜安詳的,和現在的日日絕望、不安、煎熬相比,簡直是心靈的伊甸園。 他們只要在那里稍等一等,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了。 在那之前,他們只需要把自己的道具交給自己,就像把生之火炬交給接班人一樣。 因為,現在,除了他們三人,陳偲偲他們也不再有可以信賴的人了。 他甚至輕描淡寫地抹去了他們還可以反抗這個事實,無聲無息消解了他們全部的斗志。 連李銀航都覺得他們的原地去世變成了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 五分鐘后,立方舟從緊閉的房門處走出。 兩個相互依偎、容顏平靜得像是睡著了的男女,被他們并肩安置在了床上。 頁面中的存活人數減少到了30。 而他們獲得了3樣S級道具,10樣A級道具,15樣B級道具。 這樣一場收獲頗豐的趁火打劫,連李銀航都覺得自己走路帶著惡人的風。 不過,如果這種話療 臨終關懷真的有用的話 李銀航心里的小算盤又蠢蠢欲動起來:我們以后抓到人,就這么勸勸他們,是不是就能拿更多道具了? 江舫微笑著搖了搖頭。 江舫很懂因地制宜、因時制宜的道理。 兩個人,相對來是很好說服的。 準確來說,更好洗腦。 一方面,他們的性命本來就拿捏在南舟手里,眼前顯然只有一條死途可走,所以尚有談判的余地。 另一方面,也是相當重要的一方面。 陳偲偲他們只有兩個人。 人數越少,可溝通的、交換意見的人越少,越容易被誘導進入江舫預定的思維閉路中。 一旦對方多于兩人,意見就極容易產生分歧,可說服的余地便無限趨近于零了。 在江舫給李銀航上心理小課堂時,南舟則望著自己的掌心,沉默不語。 注意到南舟神情的李銀航抿住了唇。 她想,南舟的心里恐怕不會好受。 再怎么說,他之前殺掉的玩家都是可復活的。 在復活機制不可運作的賽制下,他剛剛終結的可是兩條實實在在的人命。 她正在想詞兒安慰南舟,比如他們一定會兌現諾言的,不算騙人,就見南舟的尾巴抬起來,勾住江舫的袖子,往下輕拉了拉。 戀人是什么。南舟向江舫提問,是喜歡的人的意思嗎。 李銀航:她就多余cao這份閑心。 剛才談笑自若地蠱惑人心的江舫,偏偏在這時紅了耳廓。 他的聲音放得很柔:就是我們這種關系。 被補充了新知識的南舟恍然道:啊。 江舫失笑,微紅著臉,抓住了南舟絨毛密實的尾巴尖兒,懲罰式的捏了捏:啊,是考慮考慮的意思,還是同意的意思? 南舟在心里盤算了一會兒。 根據上一個副本【腦侵】得來的信息,舫哥是有初戀的。 初戀的意思,望文生義,是他第一個很喜歡的人。 也許是他的mama,或者一個給他糖的幼兒園老師。 現在他又想要自己做他的戀人。 這不要緊。 反正也很喜歡他。 但舫哥已經親過自己了,臉也是,嘴也是。 他剛剛還親過了自己的那里,完成了一次很讓他舒服的單方面幫助活動。 戀人難道也是可以做這些事情的嗎? 經過一番審慎的人際關系公式計算后,南舟皺起了眉。 他配不平了。 注意到南舟的神態變化,江舫低下頭,輕輕哂笑一聲。 果然,南舟問道:你不是想要我做朋友嗎? 江舫一顆心還沒來得及墜下去,就聽到南舟失望地補上了下一句。 為什么只是戀人? 江舫: 他以前總影影綽綽地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現在,他終于捕捉到了這絲不對勁的源頭。 南舟對于朋友的定義,似乎和正常人不很相同。 過去種種和南舟相處的細節不受控地躍入腦海,讓江舫心尖苦甜交錯。 他隱隱意識到,過去的自己,好像給現在的自己挖了個巨大的坑。 但關于他和他的過去,南舟明明全部都淡忘了。 為什么關于朋友的定義,他會記得這樣清楚? 江舫試探著問他:南老師,你覺得朋友是什么? 南舟想了想,剛要作答,就在江舫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點異光。 南舟反應如電,剛想推江舫一把,江舫的反射神經卻也毫不遜色。 二人不約而同抓住對方胸口的衣服,幫對方護好心口,齊齊撲滾到了一側的房門內。 南舟還不忘將乖乖立在一邊當背景板的李銀航也一起拖了進來。 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李銀航背部和冷硬的地板撞在一起時,她眼睜睜看著一道裹挾著強烈熱流的火光從屋外凌空掃來。 目標就是剛才三人站立的位置。 橙紅火舌舔舐到墻壁外側,不消片刻,李銀航眼睜睜看著內側墻壁一點點透出了玻璃的質感。 火焰高溫達到千度,幾秒鐘內,就將房間變成了一口足以致命的蒸籠。 當足以把人熔化的熱浪襲來時,江舫劈手將哆啦A夢的手柄拋擲向了一側墻壁。 一扇門應聲而開。 南舟一手拉了一個,朝門內疾沖而去。 江舫還不忘把南舟礙事的尾巴纏繞在掌心,怕絆著他。 當逃入安全屋后,有了兩層墻壁隔離,熱度驟降。 這種程度的殺傷性武器,維持的時間不可能很長。 南舟單手扶上安全屋靠走廊一側的墻壁,果然發現墻溫正在快速消退。 南舟攔住了想要用門把手開門的江舫:不用,浪費。 江舫:我只是 不等江舫把話說完,南舟另一只手在墻上略摸了摸,找準了墻磚之間的接縫處,轟然一拳,砸向了墻面。 塵灰飛揚。 籠罩在簌簌的墻灰間,江舫瞇眼看向朝他們洞開的走廊,迎著倏然刮入墻內的冷風,無奈續上了后半句話:擔心你的手。 李銀航: 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好家伙,貓拆家越發熟練了。 南舟挺利索地鉆了出去。 但他總是會忘記,半魅魔狀態下,他還拖著一條尾巴。 尖尖的尾巴留在墻內,對著江舫向日葵一樣一搖一晃,甚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