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妻 第57節
書迷正在閱讀:萬有引力[無限流]、早春晴朗、億萬追妻:總裁,別過分!、我的仙師老婆、懸疑片導演、與權臣前夫重生日常、備胎他人設崩了[快穿]、我只想安靜的畫漫畫、大佬穿成嬌軟美人、醉酒后敲開了隔壁男神的門
自打馮美人失勢后,梁禎便不得不回封地,他遠離京城數年,對城中的印象尚停留在數年前,這一點兩人倒是同病相憐。 眼見天色將晚,梁禎與姜姮揮手告別。 這少年十分健談可愛,可一通話說下來,卻讓人挑不出半點把柄,就連說起他離京多年,也未在他的臉上捕捉到絲毫怨懟之色。 姜姮夜間在寢閣里同梁瀟說起,梁瀟臉上有著欣賞的笑:“自很多年前,我便看出他的資質遠在榮安帝之上,只可惜,命不太好,認了馮美人做養母?!?/br> 彼時梁瀟還沒有足夠的權勢支撐他肆意妄為,黨派陣營森嚴,就算看出來也不能鋌而走險。 姜姮看出他很享受信意決定帝位人選的感覺,天下權柄盡斂于掌心,翻覆間是風云涌動,連九五之尊也要在他的挑揀中誕生。 他高高在上,再無敵手。 梁瀟察覺到耳邊許久未有回音,自書案后抬頭看去,見姜姮站在窗邊,凝著天邊懸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放下筆,問:“怎么了?” 姜姮想了想,道:“我聽說你派去金陵探查的暗衛有回音了,內jian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梁瀟那雙幽邃曈眸里溢出些精光,道:“我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姜姮立即回身看他。 他卻開始賣關子,幽怨道:“還得謝謝這位內jian,總算能讓你多看我幾眼?!?/br> 姜姮再三追問,他就是不肯說,兩人正僵持,內侍來稟,說抱廈那邊傳來信,姜世子已經認罪,說這一切都是他干的,駐軍布防圖是他偷的,曹昀也是他打傷的。 姜姮瞠目大驚,連說不可能,忙要去見兄長。 梁瀟攏住她,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腰腹,臉上卻掛著沉穩怡然的笑:“姮姮,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冤枉了誰,必然要證據確鑿,才能結案?!?/br> 他這話說得云里霧里,姜姮根本聽不懂,只掛念兄長安危,要求見他。 梁瀟倒不攔她了,陪著她一起去抱廈,姜墨辭早跪在地上等著發落,而一旁,謝夫子正守著他不住嘆息。 虞清和顧時安侍立在側,平靜看著這一切。 梁瀟溫和垂眸,問姜墨辭:“你認罪?” 姜墨辭點頭。 姜姮要上前,被梁瀟勾住胳膊拖了回來。 他摁下姜姮的反抗,道:“如果你認罪,那么今夜就要把你正法,來慰別館之亂中無辜喪命的廂軍和還躺在床上尚未蘇醒的曹昀?!?/br> 姜墨辭顫了顫,閉上眼無聲地點頭。 梁瀟沖虞清招了招手,吩咐:“把禍首拿下?!?/br> 姜姮眼睜睜看著,虞清親自上前,卻是越過姜墨辭,直奔謝晉。 他將謝夫子的雙手扭到身后,以粗麻繩綁縛,整個過程未假手于人。 姜姮瞠目看向梁瀟,梁瀟的聲音愈加溫和柔煦:“墨辭,姮姮,我早就對你們說過了,不要輕信于人?!?/br> 第54章 . (2更) 如你所愿,辰羨還活著…… “從一年前, 墨辭和夫子來金陵,計劃就開始了吧?!?/br> 梁瀟道:“那個時候王瑾想要對付我,你們躲在背后想要推波助瀾, 讓我們相爭好坐收漁利,便設計把新政黨推出來,提醒王瑾,我的身上還有這么一個現成的把柄?!?/br> 他娓娓而敘,半點怒意都沒有,目光卻銳利,緊盯著謝晉,看著他那張溫儒的臉慢慢變得灰敗。 姜姮啞聲問:“你們是誰?” 梁瀟收回視線看她,溫聲反問:“你說呢?” 姜姮只消細想便知, 是崔元熙,謝晉早就和崔元熙勾結到一起了。但她不愿意相信,這個自小疼愛她的夫子,這個肯為她徹夜秉燭謄寫文注的夫子,會是那般用心險惡的人。 梁瀟抬手摸了摸她的臉,以示安慰, 便繼續說。 “甚至連你、姜墨辭、玉徽當街攔馬車, 擄走姮姮也在你的計劃中。你故意讓姜墨辭把姮姮帶到那間新政黨聚會的屋舍,目的就是把墨辭推出來, 當你的替罪羊?!?/br> 梁瀟凝視謝晉, 嘆道:“夫子, 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多疑,遲早要懷疑到你們身上的,所以你便想方設法讓墨辭的疑點看上去多一些?!?/br> 他的聲音若汩汩清泉擊石, 說不盡的韻律悅耳,卻偏生涼透如冰,聽得人脊背生寒。 謝晉的雙手被縛到身后,身體僵直,看上去無比狼狽。 梁瀟繼續說:“后來,你給了姮姮一包迷藥,我猜,你是心疼她的,可更多的,是你們知道王瑾要動手了,想藉由此事,讓我心緒大亂,疲于應對,和王瑾兩敗俱傷才好?!?/br> “而來到襄邑后,事情便更加有趣了?!?/br> 梁瀟停頓下,命姬無劍搬了兩把椅子進來,親手將失魂落魄的姜姮摁到椅子上坐好,又命顧時安把跌跪在地上同樣失魂落魄的姜墨辭扶起來,也安放在椅子上。 “你故意說要去會好友,談詩論賦,實則是想比墨辭晚一步抵達襄邑。這期間,崔元熙裝出駐軍布防圖已經到手的模樣,暗中調遣兵力,聯絡關西節度使,目的就是想敲山震虎,讓我在倉促下更換布防,而你在這個時候恰好來到襄邑,你是我的師長,熟讀史書兵法,我必會與你商議的。布防圖便輕輕松松到手,而你的嫌疑也洗脫了?!?/br> 姜姮想起夜宴那晚崔元熙胸有成竹地告訴她布防圖已經到手,但其實根本沒有,他們不過是想打個時間差,讓所有人都知道,布防圖被盜時謝夫子根本不在襄邑城內,而墨辭在。 她恍然徹悟,再度抬頭看向謝晉,只覺一顆心宛如浸在冰冷池水中,涼得透頂。 梁瀟亦在看他,唇邊噙一抹諷意:“可惜,兩張駐軍布防圖都是假的,我后來用的那一張,是岳父用了十數日給我趕制出來的。你就住在芳錦殿,真正的布防圖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你太過慌張,竟根本沒有注意到?!?/br> 姜姮面露驚訝。 梁瀟沖她溫柔道:“父親很厲害,寶刀未老,不愧是馳騁沙場數十年的戰將?!?/br> 她想起在開戰前的一些日子里,梁瀟經常去芳錦殿和父親下棋……而也是從那時起,父親開始研究輿圖和沙盤,終日在羊卷上寫寫畫畫。 只不過他們這些晚輩各懷心事,燈下黑了。 “可是……”姜姮抿唇,艱難發問:“兄長為何要認罪?” 梁瀟勾唇一笑:“姮姮啊,事到如今了,你真的猜不出來嗎?” 她愴然與兄長對視,乏力道:“芝芝……” 前不久,她求梁瀟放芝芝和孩子進來與兄長見過面。 “那枚玉令確實是在別館當天丟失了,可不是墨辭不小心丟失,而是被林芝芝給藏起來了。過后,她又悄悄地把玉令放回書房,神不知鬼不覺。至于她去找謝夫子,求他出去尋找墨辭,那更是一出戲。只是方便謝夫子去打開西角門,放叛軍進來吧?!?/br> 梁瀟緩步上前,抬手伏在姜墨辭的肩上,聲色中有些微憐憫:“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必須得接受,林芝芝早就和崔元熙勾結在一起,她和謝晉一樣,在崔元熙落敗后,都是希望你以死來終結這件事?!?/br> 姜墨辭臉色煞白,兩片厚唇不斷哆嗦,像被抽空了神思,無助地仰頭看向梁瀟。 梁瀟宛如兄長垂詢自己的弟弟,緩聲道:“而不是如她說的,她一時糊涂釀成大禍,孩子還小離不得娘,求你救她?!?/br> 姜墨辭如遭重擊,茫然悵惘許久,才艱難發問:“為什么?” 梁瀟道:“她父親林苑是淳化帝在位時的簽書樞密院事,八年前,提前探知淳化帝要清算新政黨,一手設計把我推出去替辰羨頂罪。這一切,林芝芝自始至終都一清二楚?!?/br> “我不想計較了,可是她害怕,從姮姮那里沒有求來對林家的恩赦,就轉而投向了崔元熙。崔元熙一定給了她很多承諾,她但凡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那些承諾一樣都不會兌現?!?/br> 屋內一時陷入死寂,姜姮怔怔看向梁瀟,梁瀟溫和道:“我說過,不株連婦孺,可惜,沒有人信?!?/br> 至此,事情的真相揭露于眾人前。 姜墨辭抬手捂住頭,總覺得缺了一環,可是他腦子一片混亂,想不出缺的那一環是什么。還是meimei比他清醒得快,代他問了出來。 姜姮問:“夫子為什么要投靠崔元熙?” 此言一出,梁瀟緘默了許久,他目中冷冽如冰,緩緩搖頭:“不是投靠,他從一開始就是崔元熙的人?!?/br> 開始?姜姮有些茫然,開始是什么時候呢? “開始時,新政只是由衛王推行,辰羨只是一個閉門讀圣賢書的世子。是夫子,親手把辰羨引入新政中,是夫子,親手把靖穆王府和姜國公府推入萬丈深淵。至此,兩府倒臺,朝中出現大片權力空白,崔家趁勢而起,鯨吞蠶食,自成一派?!?/br> 聽到這里,姜姮總算知道崔元熙為什么那么恨梁瀟了。 按照預先設定好的路,崔元熙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該平步青云扶搖而上,成為當世不二的權臣。 可惜,憑空出世了一個梁瀟。 他自逆勢而起,艱難攀爬七八年,竟后來者居上,占了原本屬于崔元熙的權勢地位。 冥冥之中,天意弄人。 只是這里面最無辜的便是辰羨和姜家人,為了滿足陰謀者的野心,生生做了獻祭。 姜姮只覺唇齒間盡是苦澀蔓延,相對無言。 謝晉耐心聽完梁瀟的話,全程面無表情,只在最后笑了,他微含諷意地看向梁瀟,笑道:“辰景,你當真認為我的主子是崔元熙?他配嗎?” 梁瀟閉了閉眼,不再與他多言,拉起姜姮的手,道:“好了,解惑結束,我們走,你該休息了?!?/br> 謝晉緊逼不舍:“還有,墨辭問姮姮要來玉令,是要干什么?你怎么也不提?” 姜墨辭霍得起身,怒斥:“夠了!” “夠什么?”謝晉亦如多年前于王府中授業解惑,對自己的弟子格外耐心溫和:“墨辭,怎么到如今了你還這么天真?你以為辰景什么都不知道嗎?你以為他不知道你要玉令是要幫辰羨離開崔家那座牢獄后出城?” 辰羨…… 姜姮猛地止步,轉頭看向梁瀟。 梁瀟眉眼皆淡,輕輕撫過她的腮頰,道:“如你所愿,他還活著?!?/br> 第55章 . (3更) 你要離開,他在騙你…… 辰羨還活著, 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一個身負謀反罪名的囚犯,能逃脫重重守衛活下來,即便是八年前的崔元熙, 也沒有這等本事。 能做到這一切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謝晉的主子。 淳化帝。 謝晉是燕趙鴻儒,遍覽圣賢書,奉行忠君愛國,能讓他甘心做屠刀,將教導十余年的弟子們親手推入深淵的,亦只有“忠君”二字。 淳化帝已死,梁瀟無從盤問,只能以如今的目光去猜測。 或許, 他覺得江山社稷已然千瘡百孔,需要在鞏固皇權后給未來君主留下這么一株新政黨的獨苗;或許,他看破了崔元熙不是他梁瀟的對手,擔心終有一日他一家獨大,所以留下他的克星。 他不知淳化帝用何種理由說服了崔元熙,結果是, 辰羨的性命是保住了, 但卻被崔元熙囚在暗室整整八年,到崔家倒臺后才輾轉聯絡上姜墨辭, 用他給的玉令逃出金陵。 至于逃向了哪兒, 梁瀟不想知道。 他靠近姜姮, 柔聲問:“我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