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妻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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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了,顯得有些絮叨。 姜姮勉強提起一抹笑:“養尊處優久了唄,養嬌弱了?!?/br> “這樣不行?!苯瞻櫭迹骸澳悴荒芴焯礻P在屋里不出門,得出去活動,沒事騎騎馬,射射箭,或者干脆找個懂拳腳的陪你練練,這整天關在屋里,好人也關壞了?!?/br> 姜姮無奈搖頭,還未說什么,林芝芝搶先一步道:“那怎么行?meimei有了身孕,且得好生養著,這孩子如此尊貴,可不能有半點差池?!?/br> 姜照還是那直來直往的性子,擺手:“我沒說不該好生養著,我們姮姮自小活潑好動,這么關著她,她心情如何能好?她若心情不好,這孩子能好嗎?” 姜姮往榻邊挪了挪,朝姜照伸出手,微笑:“爹爹,是我自己不想出門。我覺得累,這孩子太磨人了,讓我太累了?!?/br> 姜照握住女兒的手,只覺得滑膩冰涼,險些從掌間滑落,他默了默,問:“姮姮,你是不是怪爹爹?” 姜姮驚惶:“爹爹為何這樣說?” “你若不怪爹爹,為何不常來看爹爹?我們就住在芳錦殿,幾步路的事,你怎么總推說忙不肯來?” 姜姮實是情怯,既念親人,又怕見親人,最怕的是父親發現,眼前這個姮姮,早就不是從前的姮姮,她容顏如舊,內心其實早已殘破不堪。 但她說不出口。父親兩鬢斑白,蒼老如斯,八年來受盡委屈苦楚,眼看就可以安享晚年,她怎么能讓他去承受這些。 她不說話,雙目盈淚,凄凄楚楚凝著父親。 林芝芝見狀,忙道:“meimei怎么會不念著我們?我們能有今天,能重新過好日子,全是meimei的功勞,若不是有meimei在,攝政王怎會對咱們家這么上心?” 聞言,姜照不禁皺眉:“我們姜家得以洗刷冤屈、重整門楣,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本就是清白的,不曾禍國亂政?為何叫你一說,倒像是沾了裙帶關系似的?!?/br> 林芝芝想再說,被姜墨辭攔住,他低聲道:“好了,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亂說了?!?/br> 他半彎下身,沖父親溫和道:“自然是因為咱們姜家世代忠良,無愧天地。芝芝是個婦道人家,父親就別與她一般見識了?!?/br> 林芝芝捏帕子斂衽,好脾氣道:“都是我不好,我亂說話,爹爹莫要與我生氣,我回去給爹爹做鱔絲魚羹賠罪?!?/br> 姜照這才順下氣。 一家人聚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姜墨辭讓林芝芝先把姜照推回去,道自己還有話要對姜姮說。 他們一走,姜墨辭便回來跪在了姜姮的榻邊。 姜姮駭了一跳,忙彎身扶他,被他偏身躲開,他聲音顫抖,滿含愧疚:“姮姮,對不起。我比誰都清楚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可是我不能拒絕。依靠裙帶,有辱武將尊嚴,忠臣氣節??墒俏覜]辦法,我們都能等,等真相大白,堂堂正正恢復清白的那一天,可爹爹等不得了?!?/br> 姜姮一驚,忙問:“爹爹怎么了?” “是這里出了問題?!苯o指指腦袋,“謝夫子給他診過脈,說少則半年,多則三年,爹爹的記憶就會出現很嚴重的蛻化。他會不記事,慢慢變得癡傻,狀若三歲稚兒。我想讓他在還清醒時被平反昭雪,拿回本就屬于他的一切?!?/br> “他這一輩子,太冤,太委屈了?!?/br> 姜姮聽得發愣,搖頭:“這不可能。父親是大燕戰神啊,他用兵詭譎,驍勇善戰,幡幟一祭敵將莫不聞風喪膽。他怎么可能會……怎么可能……” 姜墨辭目中含淚,啜泣:“是真的?!?/br> 姜姮只覺喉中有滿腔澀意蔓延,說不出的苦楚辛酸,她下榻把姜墨辭攙扶起來,伸手擦干他的淚,勉強勾唇:“哥哥,沒關系的,你別難受,我沒什么的,我是攝政王妃啊,理當如此?!?/br> 姜墨辭垂眸看她,咬住牙:“姮姮,我恨,我好恨。為什么我們明明忠肝義膽一心為國,卻要落得這境地?而那玩弄權術的狡詐之輩卻能扶搖直上享盡風光。忠義二字不值錢,辰羨死得也不值,不值,太不值了?!?/br> 盡管姜姮也時常會對這個世間所謂的因果報應產生質疑,還是要安慰他:“我只知道父親是問心無愧的,為國為民是他一生所求,他求仁得仁,心安理得?!?/br> 也不知能不能說服姜墨辭,他目光渙散,更像未聽進去,只握著姜姮的手,一個勁兒念叨:“對不起,meimei,對不起……” 姜姮溫和地一遍遍回應:“沒關系?!?/br> 姜墨辭雙眸通紅地望她,“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這些事?!?/br> 姜姮早就猜到,波漪不興:“沒關系,全都沒關系,我知道?!?/br> 她攙扶著趔趔趄趄的姜墨辭,把他送到花廳門口,目送著他離開,才扶著腰慢騰騰回寢閣。 果然不出一個時辰,梁瀟就回來了。 姜姮躺在榻上,臉上蓋一方素白紗帕,疏疏密密的絲線中透出丹紅的唇,高挺的鼻,以及如墨暈染的漂亮眸子。 梁瀟從侍女手中接過安胎藥,坐在榻邊,溫柔道:“姮姮,起來喝藥吧?!?/br> 姜姮老老實實地掀開帕子起身。 藥湯黏稠苦澀,直滲入舌底,麻得幾乎喘不過氣。 梁瀟頗為體貼地往她唇中塞了一顆桃脯。 香甜氣瞬間盈滿唇齒,沖淡了苦味。 梁瀟見她眉頭略微舒展,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歪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情愫深濃,繾綣細語:“姮姮,你仔細想想,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沒什么不好。夫妻恩愛,親人相聚,尊貴無憂,多少人孜孜求索而不得。我有百般缺點,可我有一點好,我不納妾,將來后院干凈,你的日子會過得舒心又安靜。這不好嗎?” 姜姮閉上眼,一綹發絲順著頰邊滑落,勾勒得臉愈發小巧秀致。 梁瀟試著撫摸她的小腹,那里還小,尚摸不出什么,可他還是高興,俊美容顏上蕩開瀲滟笑意:“其實,我是不怎么喜歡孩子的??晌乙幌氲竭@孩子是你為我生,我心里就歡喜。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姜姮抬起眼皮看他,冷冷道:“你可憐可憐我吧,別去折騰我的家人了,我知道厲害關系了,知道你的恩賜了,不用一遍遍提醒我?!?/br> 梁瀟臉皮慣常厚實,被揭穿后半點難堪之色都無,只凝睇她的雙眸,問:“那這孩子能順利出生嗎?” 姜姮唇邊冷峭,點頭。 梁瀟滿意了,卻愈發矯情起來,摸著她的小腹,幽幽嘆道:“別對我太狠,也別對孩子太狠,我們是會傷心的?!?/br> 第44章 . (1更) 我只想親親你 姜姮撇過頭去, 不想再與他演戲。 梁瀟卻已習慣她的冷淡,不再苛求,自己褪了靴襪, 上榻鉆進錦被里,躺到了她的身側。 她只穿著薄綢寢衣,料子柔軟順滑,隔衣抱她,香香軟軟,說不盡的滿足。 梁瀟親她的臉,細碎的吻輾轉落于頰邊,親出幾分情動,他愈加放肆, 姜姮卻忍耐不住,躲避他的追逐,冷聲道:“孩子還不到兩個月,我會死的?!?/br> 他的動作驟然而止。梁瀟微抬起身子垂眸看她,那厚密烏黑的發順著臉頰滑落,遮住大半邊臉, 只露出一點圓潤秀巧的鼻尖。 看不見她的神情, 料想是嫌惡和厭煩的吧。 他那若有熾火燃燒的身體一點點變涼,像被浸在了寒天深潭水里, 涼得徹骨, 涼得透心。 他把那把沉甸甸的烏發撩起擱在肩頭, 湊近姜姮的耳畔,低悵地說:“我沒想……我就是想親親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壞?!?/br> 姜姮輕笑,帶有幾分嘲弄, 梁瀟憶起往事,瞬覺難堪心虛,掩飾似的輕咳了幾聲,給她重新把被子蓋好,老老實實躺在她身側。 這一睡,整個下午再加一個晚上,倒是睡足了,得以起個大清早。 梁瀟已不在身側,姜姮頓感輕松,從榻上起身,走到軒窗前,薄曦初散,朝云叆叇,桃花枝在清風里滌蕩,妖嬈碎花瓣撲簌簌墜落,濺起細微輕塵。 侍女聽到動靜,進來給她梳妝。因醫官囑咐前三個月靜臥養胎,本也沒打算出門,就挽了松松的發髻,斜插一根玉簪,留大半墨發在身后披散,穿一件柔軟無刺繡的細綾裙,倒是清爽輕快的裝扮。 姜姮坐在桌前用膳,侍女來稟說崔蘭若遞了帖子想見王妃。 被梁瀟軟硬兼施旁敲側擊的一通,她早就歇了要與崔元熙合作的心思。從前就猶疑不定,而今更是半分熱情都提不起來。 一來她掛礙太多,經不起梁瀟威脅;二來,她覺得崔元熙根本不可能是梁瀟的對手。 照梁瀟的反應,姜姮甚至懷疑崔元熙得意洋洋捧著的計謀十有八九已經被梁瀟探知。 她冥思的功夫,侍女以為她不情愿見崔蘭若,便屈膝道:“奴這就去回絕?!?/br> “等等?!苯獖肫鹉侨罩袷a下崔蘭若聲淚俱下的傾訴,還有自她口中得知的那些宮闈秘事,心思微動,沖侍女道:“你去傳話,讓崔姑娘避開午膳時間來?!?/br> 梁瀟忙得很,不至于一日三膳都守著她,但午膳是一定要陪她用的。 因為醫官囑咐,那碗安胎藥要在午膳后喝,每日梁瀟都要盯著她喝完了才能安心去做別的事。 崔蘭若果然聰穎,午膳后甚至還給她留了小憩的時間,直到斜陽掛在檐下,才姍姍來遲。 她說了幾句俏皮話,對姜姮噓寒問暖過,便坐在席榻上托腮,瞧上去十分不情愿地道:“小叔叔讓我來問,王妃有了孩子,是不是要和攝政王殿下重歸于好,安心認命了?” 姜姮瞥了眼被她趕到廊廡下的侍女們,嗤笑:“關他什么事?我可曾給過他半句承諾?” 崔蘭若樂起來,兩團秀靨燦若朝花,笑吟吟道:“自然沒有,他癡心做夢?!?/br> 幾日不見,她對崔元熙的怨恨好像又增添了幾分。 “我一聽說王妃懷孕了,我就知道這事得黃。你又不傻,憑著現成的榮華富貴、子女繞膝的好日子不過,非得上趕子作死不成?” 她從袖中翻出一本書,說:“這份禮怕是也送不出去了?!?/br> 姜姮接過書,翻開,見是一本尋常的志怪書冊,只是書冊中夾了三份籍牒和配套的路引。都是再尋常不過的良籍,路引上的目的地有南有北,有水鄉有山城,都離金陵和襄邑遠遠的。 那是她渴求的尋常人生。 她一陣錯神,鬼使神差地竟把書冊收進了手邊的檀木匣中。 崔蘭若納罕地看她,見她悠然一笑:“我猜你是為賀我有孕而來,這書權當是賀禮,我就收下了?!?/br> 小姑娘立即意識到,她的意思是東西要收,但事不辦。不禁目瞪口呆,怔怔道:“您真不愧是攝政王妃,與那一位作風如出一轍?!?/br> 姜姮看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顯露笑顏。 奇怪的,姜姮和崔蘭若甚是投緣。這些日子姜姮和誰說話都難有真心開懷的時候,包括林芝芝和梁玉徽這兩個少女時的閨中密友。但面對崔蘭若,卻能真正的放松,話漸多起來,內心甘美暢快。 大抵是因為兩人都懷有心事,而又不得不茍且前行。 崔蘭若沒再提過那晚說過的要一起跑的事了,只說些奇聞異事,里頭夾雜著自己的見解,時而老練深醒,時而淺薄天真。 這一年,她輾轉于朝中重臣的床榻,到底學來些皮毛,但骨子里還是個爛漫單純的小女孩。 直到夕陽沉暮,檐下絢色暈染,崔蘭若起身要告辭。 姜姮凝著她那張嬌媚稚弱的臉,心中不忍,拉住她的手,道:“我雖然救不了自己,可我能救你,你若不想回去,就不必再回去了?!?/br> 崔蘭若臉上掛著溫恬的笑,笑著搖頭。 “沒有那么容易,我在長垣還有在乎的親人,除非能想個辦法徹底脫身,否則……不行?!?/br> 姜姮只記得崔蘭若曾說過,家里人為攀登云梯而出賣女兒,她提起來也是冷諷鄙夷的,以為她早就不在乎了。 崔蘭若道:“我家里情況是很復雜的,等改日跟你說?!?/br> 姜姮扶了扶她鬢邊歪斜的金釵,笑說:“好啊,那你明天再來,我等你?!?/br> 目送著崔蘭若的背影顯示在廊垣盡頭,姜姮才回來,沖侍女道:“我有些餓了,想吃一碗鵪鶉rou羹?!?/br> 侍女罕見她主動要吃食,忙殷勤籌備,除了一碗鵪鶉rou羹,還另配了些醬茄瓠,油潑嫩筍,糟苜蓿等爽口小菜,還有一盤水晶藕糕。 姜姮吃完,趕在梁瀟回來前,去院子里轉了轉。 長河落日,天邊余暉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