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第57節
可她抬起的手卻緩緩轉過去對準了朝自己走來的山思遠。 不!住手! 山思遠朝她走來:“師尊……” 魚眉眼中倒映著山思遠被她的行氣字訣擊碎殘肢四濺的一幕,瞳孔緊縮,張嘴爆發出巨大的悲鳴:“不!” 定格在庭院中的花葉在曲竹月的招手中動了,它們飛速切割井宿院長動彈不得的身體,細小的血塊飛落滿地隨處可見,這份慘叫聲被放大至整個南雀,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井宿的方向望去,不敢相信這是平日里溫和恬靜的魚眉發出的慘叫,她這是經歷了什么? 在魚眉的慘叫聲過后,是朱雀鳥的又一次悲鳴。 第48章 聽見魚眉慘叫聲時,太微森里的黑狐面回頭看去。 明栗去往太微森路上遇見阻攔的南雀弟子們也紛紛停手震驚抬首,程敬白打了個冷顫:“看來你是對的?!?/br> 心之脈最危險卻也最烈最強的心境,是殺意。 比愛恨喜怒更難掌控。 明栗也是破境成為朝圣者后才看出來的,可若非從小與她相處,就算是朝圣者也難以看出。 曲竹月又向來低調,不常出風頭,別的人說什么北斗沒有心之脈強者,說她雖修心之脈卻從來沒見過她動手,南北心之脈強者比起來魚眉贏得毫無壓力。 一般這種話北斗的人都懶得理,與曲竹月親近的院長們都知道她修的什么道,要真動起手來都不夠她殺。 除了玉衡院長,別的院長也不想見識曲竹月修殺意的神瑩幻術,就算曲竹月不攻擊,他們也不可避免地會被其中殺意影響心智。 只有玉衡院長陪曲竹月一路修行而來,以陰陽雙脈救過她多次,兩人因此配合默契,是唯一一個能在她神瑩幻術中不受影響的人。 北斗被說得煩了,東野狩就會出手,讓那些逼逼賴賴的人閉嘴。 幾次過后也沒人再敢揪著曲竹月的心之脈找事。 明栗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曲竹月會輸,對魚眉的慘叫沒有半分同情心軟,在朱雀鳥的悲鳴聲中將攔在前方的弟子全數斬殺。 前路再無敵手。 程敬白默默離她遠了幾步。 明栗側首看去。 程敬白指了指自己腳下的星線說:“我怕你誤傷,你把法陣都開到整個南雀了,你還不是朝圣者?” “真不是?!泵骼趺娌桓纳赝白?,“這是靠四景法陣才做到的?!?/br> 程敬白驚訝道:“天然法陣還能這么用?我怎么不知道?” 根本沒人能理得清天然法陣那復雜繁多的星線吧! “我以前也不知道,這只是試一試,然后發現確實可以?!泵骼趼燥@感嘆道,“以后可以多找點大型的天然法陣練練手?!?/br> 程敬白衷心道:“叫你一聲天才不虧?!?/br> 有這思路和動手能力,活該你是最年輕的朝圣者。 明栗對這稱呼已經習慣甚至免疫,只是笑了下,腳下忽然加速朝太微森深處趕去。 柳宿與魚眉已死,井宿再沒人能阻攔北斗帶走藏在太微森里的石蜚。 兩名北斗弟子瞬影朝深處趕去,越是靠近深處對石蜚力量的感應就越發強烈,沖出叢林深處的盡頭是萬丈懸崖。 懸崖那一塊平臺長滿了苔蘚,乍看那邊除了苔蘚外什么都沒有,卻在地面布滿紫色星線時,可見綠茵地面漂浮著金色熒光緩緩上浮聚攏形成一朵嬰孩巴掌大小的重瓣海棠,花心有一縷同色燈芯,火光明明滅滅,若隱若現。 付淵與黑狐面都因為地面突然出現的星線一驚,以為是南雀的人動手阻攔,彼此都提速朝著現身的石蜚趕去,身后卻有一股強勢的力量追擊而來迫使他們落地。 眼見磅礴星之力壓制下不可避免地落地后兩人反應也快,同時轉身拔劍試圖攔下追上來的人,他們拿不到也絕不能讓南雀的人拿到! 周香原本也要動手,被瞬影到身旁的程敬白伸手攔?。骸白约喝??!?/br> 方回扶著樹干站起身,驚訝地看著身處星線中心的身影。 兩位北斗弟子剛剛轉身進入作戰狀態,余光就見石蜚咻地從身前飛過落在太微森叢林邊界處站著的那抹身影手上。 明栗垂眸打量懸浮在掌心中的石蜚,隱約能從中感受到些許她殘留的星之力運轉著。 一直以來反應速度飛快的兩位北斗弟子這會看著前方少女的容貌都愣住了。 付淵喉結滾動,熟悉的名字已經到了嘴邊呼之欲出,卻又不敢輕易叫出這個稱謂,一時站在原地呆住。 黑狐面忽地給他一拳,付淵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他:“你打我?” 好兄弟問他:“痛嗎?” 付淵拔高音量:“你說呢?!” “那就不是幻覺,魚眉死了,神瑩幻術也不會覆蓋在這來?!焙诤胬潇o分析,“這人跟明栗長得太像了?!?/br> 付淵轉過頭去打量前邊的南雀弟子:“何止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連神態儀容都……你看她那辮子都跟周子息扎得一樣!” 明栗:“……” 原來大家都知道她的辮子是師弟扎的。 她沒想到付淵與黑狐面會在這,如此情況下相見,兩人的反應她也多少預料到了,只是疑惑都蘭珉竟然沒跟他倆透露過半分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嗎? 此時此刻正在搬空南雀兵器庫的都蘭珉忽然打了個噴嚏,猛地回首看去,糟糕,他好像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跟師兄們說了! 于是急忙催促旁邊的林梟幫忙速度快些搬空這里面的神武。 林梟見他如此貪欲,搖頭嘆氣,卻也照做。 反正神武這種東西,多拿點總是沒壞處的。 * 明栗望著戒備又猶疑的兩位同門師兄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我沒死,這事我也有些疑惑,兩個月前醒來發現我在南邊黑水河,為了找青櫻的線索來了南雀……為什么回到十七八歲的年紀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現在可以召喚神木弓過來證明?!?/br> 話說得有理有據,讓人信服,卻把方回給聽呆了。 剛剛站起身的方回又重新靠著樹根躺回去,雙目無神地望天發呆。 幻覺? 聽錯了? 她不叫周栗,而是北斗朝圣者明栗? 明栗沒死? 等等,我跟北斗的朝圣者同行一路出生入死稱兄道弟過? 程敬白好笑地踢了踢他,故意道:“干嘛呢,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南雀嗎?你不知道?” 方回:“你知道?” 程敬白哈哈笑道:“比你早一點知道?!?/br> 旁邊的周香打了個哈欠,有些困頓,眼眸一睜一閉之間,又恢復了以前怯弱膽小的姿態,躲去程敬白后邊好奇地打量著其他人。 程敬白摸了摸她的頭,朝明栗喊道:“他可拖延不了太長時間,你們北斗有仇報仇,抓緊時間啊?!?/br> 方回心說北斗報仇的速度已經算很快了,才過去多久就死了四名院長,其中兩個生死境。 對程敬白的提醒明栗哦了聲,也覺得師弟不可能拖延太長時間,南雀如此變故,崔瑤岑肯定會發現的,何況去的還有葉元青,就算有什么麻煩,她大可交給葉元青先頂著自己回來南雀一趟解決。 于是明栗道:“我召喚神木弓來證明吧?!?/br> “別!”付淵忙道,“神木弓在八離峰當滿月封定陣困著許多人,這會召喚來滿月封就破了?!?/br> 明栗眨了下眼,平靜道:“那就先去八離峰?!?/br> 那兩人瞬影來到她身前,付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又摸了摸她的發辮,仍舊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剛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師妹自己絕對扎不出這種辮子,只有子息才肯動手幫她,你死過一次后就會了?” 明栗:“……這也是子息給我扎的?!?/br> 付淵挑了下眉,黑狐面道:“你這長相和年紀應該是當初又拽又狠的脾氣,現在卻跟破境后的性格一樣,倒是有些不習慣?!?/br> 明栗微笑道:“要換回以前的狀態對待你們嗎?” 話音剛落看向兩人的眼神就變得輕蔑,言談間把人踐踏在腳下碾壓:“單脈滿境也打不過我的廢物師兄們?” 感受到熟悉壓迫感的付淵:“……” 他扭頭看黑狐面,無聲示意你有病嗎非要被她罵兩句? 黑狐面抹了把臉,勇敢擁抱明栗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死在那種地方?!?/br> 重要之人失而復得的心情難以言喻,可留給他們寒暄的時間卻并不多,無間鏡的鏡刃從虛空中飛出,目標明確地追擊被視作叛徒的眾人。 明栗只一抬眼,地面法陣就將無間鏡的鏡刃吞噬。 付淵低頭看腳下星線才反應過來:“你干的?” “借的天然法陣力量,我現在只是單脈滿境?!泵骼跽f完頓了頓,問,“我大師兄是在八離峰嗎?” 付淵跟黑狐面聽她問起陳晝,皆是目光微冷。 * 八離峰,藏秀閣,地下潮汐之地。 這邊距離婚宴場有段距離,看守藏秀閣的守衛也沒有離開,所以有人闖入時立馬下到潮汐之地守護無間鏡。 可去往潮汐之地的人有些多。 北斗天樞院長鄲峋,一個頭戴酥油餅紙套的黑影,另一個前鬼宿院弟子,現南雀通緝叛徒邱鴻。 三方對戰藏秀閣守衛,彼此都想要拿無間鏡,一時沒能分出個勝負來。 陳晝與天權院弟子殷洛則守在藏秀閣,沒有去往潮汐之地。 從婚宴場變故開始陳晝就發現不對勁,神木弓為何會在開陽與天璣手里,它不是在曲竹月手中嗎? 北斗來此不是要殺崔瑤岑,為什么忽然跑來奪無間鏡? 南雀的人死的是否太快了些? 那些地鬼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北斗竟然與地鬼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