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然而陸微酩沒有多說的意思,留下一句讓人深思的話之后,就走向了別處。 久別,多久? 小半輩子吧。 幸好,他等來了他。 池飲這邊,兩人走到已經修建完成的一處小橋上,在這里能遠遠看到陸微酩他們。 停住腳步,池飲回身說:這里可以嗎,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 迎著池飲的目光,韓栩舟反而更加窘迫,他細白的手指揪著自己的衣服,發現之后又連忙松開,將衣服撫平。 池飲很有耐心地等著他,心里的疑惑卻越來越大。 小白兔自從離開燕京回到北原,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膽識也大了許多。 今天怎么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但他也預感到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也不催促,只是更有耐心地等著。 韓栩舟終于調整好了,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捏著拳頭抬頭看著池飲,臉頰紅撲撲的,大眼睛卻不再閃躲。 他問:池將軍,你是不是跟大虞的太子在一起了? 饒是池飲,也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他尷尬地咳嗽一聲,眼睛不自然地瞄了遠處那群人一眼:你問這個干什么呢? 那一句問話似乎已經耗費了韓栩舟的所有勇氣,現在的臉紅得跟水蜜桃一樣,似乎一戳就會破掉。 因為我很喜歡將軍,真的很喜歡。 池飲徹底傻了。 喜喜歡?他?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然而看著韓栩舟的眼神和臉色,想質疑一下自己耳朵都沒辦法質疑了。 我,我那個,一直都不知道還有,謝謝你,栩舟,但是很抱歉。池飲幾近本能地說。 韓栩舟聽了這個回答,沒有特別失落,畢竟早就有了猜測,他反而平靜了許多,沖池飲笑了笑:我知道的,只是有點不甘心不讓你知道。將軍,你別太放在心上,你對我那么好,我喜歡你也是有可能的對不對,只是日后你要留在這邊,而我很可能要回去北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見面,所以,我就很任性地告訴你了。 他眼眶紅了:哪怕讓你一直記得我,也是好的。 池飲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頭:說的什么話,我們早已是朋友,就算天各一方,也一定會有再相見的機會,怎么會忘了呢? 他微微俯下身,陽光落進他眼里,燦若星子:你現在可是韓王了,整個北原誰敢攔你,日后,想來就來,想去哪便去哪。 韓栩舟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池飲回到陸微酩身邊后,陸微酩笑著握住他的手:我大致能猜到他跟你說什么,將軍魅力好大,不斷地有人挑釁我呢,你說我把你藏到我的東宮里怎么樣? 池飲懵逼:你怎么知道還有誰? 因為太懵逼,池飲一時沒掙脫開他的手。 陸微酩眼睛一亮:這么說,你是答應了? 池飲反應過來,抽回手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誰答應了,別動手動腳的。 陸微酩恍然大悟:明白,動嘴就行了是吧。 池飲: 看完文寶殿,一行人在門口分開。 快要回到府中的時候,池飲就接到了下屬來報:發現元燁然的蹤跡了。 兩人的臉色沉了沉,池飲道:說。 方才巡邏的時候,在城郊一片樹林里發現了一輛空馬車,馬車里發現了一張紙條。 池飲接過紙條,只見紙條上寫了一行字:若想要藏寶圖,前來城西不斷崖。 陸微酩皺了皺眉。 池飲看到他的臉色,也說:你也覺得不對勁? 陸微酩點點頭:說不出來,但直覺不對,要傳消息,為何用這種方式,他上次給韓栩舟遞消息,似乎是用的箭。 難道是因為和平鎮里守衛太嚴密,他們的人進不來? 不至于,畢竟和平鎮不妨礙各國百姓進入,他們想要混進來并不難。 池飲分析:城外馬車,城外一直都有巡邏兵,還不止一方的,他們留下馬車,很可能會被發現,特別是這幾天,巡邏更嚴密,基本都是兩個勢力方一同巡邏,萬一他們撤退不及,很可能被包圍 陸微酩盯著紙條,突然問那個來傳的士兵:除了我們,還有誰的軍隊發現了這個紙條? 那個傳令兵立刻說:回將軍,還有北原的巡邏兵,是他們的人最先發現的,我們正好巡邏到那處,上去問了才知道,離開的時候,北原的傳令兵已經先我們一步快馬回去報了。 電光火石間,池飲突然明白過來,他跟陸微酩對視一眼,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糟糕,是陷阱。 他們之所以不直接派人在和平鎮里傳令,就是因為這日大家基本都在一起,只要其中一方得到消息,其他人也會立刻知道。 但現在韓栩舟最先得知消息,他會怎么做? 他最恨的人就是元燁然,當初離開燕京也是元燁然間接促成的,若是知道了他的消息,他很可能會第一時間去往不斷崖。 即使他會派人來通知池飲他們,也晚了。 快,立刻通知大齊陛下,現在就去不斷崖。池飲吩咐道,一邊下了馬車,騎馬出城。 他們所料不差,韓栩舟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讓人通知另外三家,自己也即刻啟程。 今天表白被拒絕,其實他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闊達,陸微酩就像一座高山一樣擋在面前,即使他現在不再是當初在太尉府里被庇護的韓栩舟,然而身為韓王,他距離名震天下的大虞太子依然有著無可企及的距離。 就算除他以外,這世上也依然有很多人比他優秀得多。 他迫切地想做出一點能讓池飲刮目相看的事情,因此,他想也沒想就去了。 到了不斷崖,許久不見的元燁然果然就在那里,他坐在輪椅上,不復昔日的王爺架勢,身邊雖然有不少黑衣人護著,看著更像是被追到窮途末路的人。 元燁然。韓栩舟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死死盯著元燁然。 元燁然雖然坐在輪椅上,但他姿態放松地撐著扶手,托著下巴,舊友一般打招呼:別來無恙啊,韓王。 池飲他們快馬加鞭地趕到時,果然還是遲了一步。 不斷崖邊,到處都是尸體,元燁然單手掐著韓栩舟的脖子,指尖夾著薄薄的小刀,隨著韓栩舟緊張的呼吸一次次地蹭上頸間,不出幾次便多了幾條血痕。 元燁然身后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護衛,看得出各個都是高手,而韓栩舟這邊明顯只是人多,現在韓王被劫持,他們也只能僵持著。 看到池飲,元燁然:終于等到你了啊,池將軍,還有太子殿下,本王能有今日,還真是多虧了你們。 陸微酩:不敢當,這是你自己的功勞。 元燁然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 池飲說:元燁然,你想要什么? 元燁然嘆道:池將軍真是懂本王。 但若你傷害韓王,那便什么都得不到了。池飲冷哼一聲。 放心,本王并不想要他的小命。 說著,元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卷軸,看那樣式,正是藏寶圖無疑了。 他將藏寶圖塞進韓栩舟懷里,韓栩舟的身體微微一顫,元燁然說:韓王可要拿好了,看清楚了哦。 在眾人的目光下,韓栩舟顫抖著打開藏寶圖看了一眼,然后緊緊抓在手里。 他暗暗下定決心,即使他無法自保了,也不能讓藏寶圖再次落入元燁然手里,起碼在自己出事前,一定要把它送到池飲手里。 元燁然拍了拍韓栩舟的肩,抬頭說:好了,人和物都在這里了,你們誰來接一下? 池飲那邊還沒有人有動作,元燁然又補充道:池將軍,還是你來吧。 眾人一驚,這難道是換人質? 還是要換四國新貴池將軍? 衛劍看了看他主子的臉色,說:讓我來當你的人質。 若換了別人,本王怕一個緊張手一抖,小韓王的脖子就會刺啦一下,元燁然隔空比劃,留下一個大大的傷口了哦。 他若不夠格,朕來如何? 眾人身后傳來馬匹聲,竟是郁離到了。 他的手下兩眼明白了形勢,急道:陛下,萬萬不可??! 連池飲也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然而元燁然還是悠悠地說:只能是池將軍,其他人都不行。 雙方一下僵持住了,如今池飲他們人更多,四方勢力將元燁然圍困在懸崖邊,看似占據優勢地位,然而元燁然看著反而比人多的那一方更加悠閑。 韓栩舟死死捏著藏寶圖,不要池將軍,別過來,我一點都不想你用自己換我下來。 池飲跳下馬,轉身的瞬間朝陸微酩那邊看了一眼。 第70章 韓栩舟看著池飲一步步走來,心都要裂開,元燁然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放他回去還把藏寶圖給他,很明顯的是針對池飲。 都是他,他太沒用了,什么都做不好。 韓栩舟嘴唇顫抖地張了張,眼前一片模糊。 栩舟,別怕。 池飲的聲音在面前響起,韓栩舟懵懂地被推起來,下一秒就看見那只掐著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了池飲的手腕。 池他被池飲拽著往前面拖,還沒松手,前面有人接過了韓栩舟,還有人想趁機把池飲也奪回來,然而只聽池飲悶哼一聲,被一股大力拽著跌入元燁然懷里。 池飲直起身,冷冷地看著元燁然。 你可知道,你越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本王,本王越想把你那雙漂亮的眼睛挖下來。元燁然近距離欣賞著池飲的臉。 池飲無畏地迎著他的視線:王爺,你是想拿我威脅大家嗎?如今天下安定,不論哪國,都不會為了我一個人跟你交易什么重要的事情,若你想借此破壞四國關系,那便是你的錯了。 是么?元燁然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眾人,本王倒不這么認為,不如,我們試一試? 說著,他把手按在池飲眼下,只要一個勾手,就能熟練地將池飲的眼睛扣下來。 燁王,放開池將軍,朕可保你性命。郁離冷聲說。 元燁然的手頓住,湊到池飲近前,曖昧地笑著說:你看,這不是有人不愿意你受傷嗎。 池飲抿了抿唇:你究竟想要什么? 元燁然側了側頭,似乎陷入思考中:本王就是有點好奇,聽說將軍今日成了四國的監督者,沒有一國有異議,大家都這么信任你,你說,若你死了,這個和平鎮,四國署,還能存在嗎? 話音一落,談稚的往前走了一步,長劍直指元燁然。 別上來哦,本王雖然是個殘廢了,但要在死前給池將軍劃一刀,還是能做到的。 也不知道陸微酩是怎么做的,下一刻就將談稚按在原地:稍安勿躁。他低聲說。 池飲余光看到談稚不再上前,松了口氣,對元燁然說:王爺,大勢已去,若你想談,還是好好的談吧,即便沒有了我,四國協議也依然奏效,那是我們所有人努力的結果,這種互惠共贏的事情,怎么會因為一個人而放棄? 互惠共贏?倒是個新鮮詞。元燁然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抓住輪椅繼續往后挪,似乎要遠離談稚等人。 池飲也被迫上前,很快就到了懸崖邊。 他心里有念頭閃過,不對。 他為什么要選擇在懸崖邊見面? 這種地方本來就危險,一個不留意掉下去,可不跟電視里似的還能生龍活虎,除非元燁然在懸崖側面布置了人馬,有退路,他才會選擇這里。 可這么大費周章的,何必呢? 如果他動用了大把人手,這里距離和平鎮這么近,四國駐軍不可能沒發現啊。 底下究竟有沒有元燁然的人? 池將軍,本王的目的并不是藏寶圖,那些寶藏對本王的吸引力沒那么大,在燕京的時候,本王就想看到三國混亂,這天下越亂,我越高興,元燁然五指如抓,揪住了池飲的衣領,后來被你們追殺,嗯,同時被四國追殺,確實給本王帶來了許多麻煩,你說應該怪誰? 這個答案,方才太子殿下已經給過你了。池飲一邊注意著他的行動一邊說。 是啊,太子殿下,也是他的人追殺我追殺得最狠,本王這條腿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徹底廢了的,總覺得他似乎很擔心我活著一樣,不愧是太子殿下,真聰明,因為他知道,若我活著,一定會來找你。將軍,生前沒能正面交鋒一次,不如黃泉路上結伴而行吧。 說完,他突然一伸手,狠狠拍在站在他半個身位前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被他打得狂噴一口血往前撲去,而元燁然連人帶輪椅,還有緊緊揪著的池飲往后翻滾下去。 將軍!韓栩舟一聲驚恐至極驚叫。 這個瞬間,陸微酩、郁離、談稚、衛劍等人都動了,往前撲去,而迎著他們沖來的是剩下的黑衣人拼死的反撲。 瞬間就能決定生死,陸微酩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談稚長劍一擺,擋在他面前的兩個人就倒飛出去,幾個高手頃刻間就來到了懸崖邊,而且沒有猶豫縱身跳下。 池飲不是沒有料到這一幕,但沒料到元燁然抓著他一起跳崖,還真是死都想找個人一起。 他咬著牙,轉眼就下墜了好幾米,然而元燁然的手鐵鉗般抓著他。 幾乎是在元燁然跳崖的下一刻,陸微酩就已經出現在懸崖邊,元燁然看到幾個人,瞳孔一縮,嘴角現出一抹冷笑,抬手狠狠地將小刀扎入池飲后心。 不料,小刀竟在池飲身上劃開了。 元燁然一愣,腦中浮現出一個詞:金絲軟甲! 就這么短短的一瞬被陸微酩抓到了,他手中扇子內射出銀針,扎入了元燁然手臂間。 同時,衛劍軟劍一卷,纏住了池飲的腰,而談稚利落地將元燁然抓住池飲的手從腕處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