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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是陛下心頭寵在線閱讀 - 分卷(33)

分卷(33)

    紀懷塵也喝多了。

    兩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廉溪琢撐得難受吐過兩次,吐完神智清醒不少。

    不勝酒力的紀大將軍卻揣著醉意,半夜耍起了酒瘋。

    上樹爬墻、破口大罵、摔東西、胡咧咧

    這些紀懷塵都沒做。

    他大概是將老實二字刻進了骨子里,即便思維不受控制,身體也沒做出令人乍舌的舉動。

    否則紀懷塵若真鬧起來,廉大學士今日必不會還能直挺挺的進宮了。

    之所以說是耍酒瘋,純粹因為他安靜。

    沒爬樹,只安安靜靜的爬了廉溪琢。

    沒罵人,只輕聲細語的在廉溪琢耳邊說話。

    至于摔東西、胡咧咧,光前面兩點就夠受的了,廉溪琢壓根不想還有其他幺蛾子。

    紀懷塵平日里的脾性眾所周知,不能說不近人情罷,怎么也稱得上是冷若冰霜。

    誰成想有朝一日醉意闌珊,這個鐵血大漢會在另一個男人肩頭哼哼唧唧,耍著賴的不松手?

    搞得廉大學士束手無策,天一亮就忙不迭的沖進了宮。

    隅清,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

    這是紀懷塵那會兒問他的問題。

    聲音很輕,聽著總有股小心翼翼的味兒。

    廉溪琢此刻在宮里漫步,盯著路旁如螢火攢聚的暖黃燈盞,沒來由地重新琢磨了起來。

    這些年,應當...........是開心的罷。

    如果不夜夜笙歌的話,那么夜晚有什么意義呢。

    過去這句話他老掛在嘴邊。

    醉情玩樂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忘記煩惱。

    忘記忙于軍務三天兩頭見不到面的紀懷塵、每到入夜便漆黑寂靜的將軍府、當面客氣背地嚼舌根的朝臣們。

    偶爾醉后他會做個美夢,夢里的爹爹和藹慈祥,娘親賢惠端莊。jiejie亦美貌無匹,風華依舊。

    夢見次數最多的,還屬是紀老將軍。

    你們倆個在家切記安安分分,懷塵,隅清年歲小,你做哥哥的,得多顧著他些。

    紀老將軍總在出征前如此囑托,連語氣和斷句都未曾變過。

    而紀懷塵那張瞧了十幾年的臉,在夢里廉溪琢卻怎么也看不清。

    或許天意如此罷,這輩子你我將終于兄弟情分,再無其余可能了,對不對?

    四周一片沉靜。

    回答他的只有風卷起樹梢的沙沙聲響。

    以及一聲揚著笑意的:喲,這么巧?

    廉溪琢是先望見的宮殿牌匾,然后才轉向大門處的太子殿下。

    慕裎勾唇道:廉親王。

    思緒一遭打斷便很難再細想,廉溪琢索性拋諸腦后,笑吟吟跟他搭腔。

    是巧,更深露重,殿下不在池清宮歇息,怎么想起逛朝暮閣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睡是睡不安穩的,不如走走散心來的愜意。

    不似白天小舅舅、侄媳婦兒的玩笑,廉親王殿下這等正式稱謂,充分暴露了他們對彼此的不信任。

    偶遇是遇,找上門也是遇。

    一場相互試探,蓄勢待發。

    慕裎指尖玩轉著玉令牌,順便饒有興味盯住對方拎著的大包袱。

    廉大學士不緊不慢的盯回去,目光落至令牌上時,神情有片刻微惚。

    我那侄兒是大方,連這塊牌子也舍得賜給你。

    贈。慕裎斤斤計較的糾正。我與藺衡之間,和旁人不同。

    廉溪琢一笑。是我失言了,殿下莫見怪。

    怎會,王爺...............似乎氣色不大好啊,可是為紀將軍在掛心?

    廉溪琢默然半晌,他斂去笑容,不答反問道:殿下氣色甚好,看來馬場之事,并未給殿下留下什么后遺癥?

    王爺不必多慮,本太子倒沒有弱不禁風至此。

    慕裎莞爾,他的眉眼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潤,抬眸頷首極具柔和。

    只是那潛藏在柔和外表下的侵略性,如芒在背,讓人不容忽視。

    廉溪琢靜靜道:朝暮閣是宮中禁地,不會有閑人往來,你我不妨趁此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慕裎早有此意,便將衣擺胡亂卷起,席地坐到臺階上。

    他剛坐定,還沒等開口,一柄帶著風勁的軟劍就擦著耳側呼嘯而過。

    頃刻后,被斬斷的半縷青絲飄到太子殿下掌心。

    瞧人堪堪臉色微變,并未有過度反應。廉溪琢方挽了個劍花收起軟劍,如釋重負的一嘆。

    變故瞬息即止。

    慕裎吹落碎發,涼涼道:淮北尚文,所言非虛。王爺此番,怕是草木皆兵了罷?

    第51章

    廉溪琢雖比不了皇帝陛下、紀大將軍之流,但在將軍府耳濡目染多年,武功單拿出來也算是可圈可點。

    他隨身攜帶的軟劍是紀懷塵曾贈他的生辰賀禮,平常盤在腰間并不十分惹人矚目。

    既能做佩飾,又能用以防身。

    廉大學士輕笑,轉而席地坐在慕裎身側。

    馬匹倏然驚動,殿下當時反應切實迅急,可神情卻淡然自若,這不得不讓我多留個心眼。

    想來殿下是一國儲君,應當不會如此................哎哎!你這是何意?

    慕裎懶散捏著柄匕首,而寒刃不偏不倚正抵廉溪琢喉間。

    禮尚往來嘛,王爺應當不會如此小、氣、罷?

    他刻意咬重廉大學士未說完的話,小白眼兒翻得無比嬌俏。

    廉溪琢知曉慕裎沒想真報復,但冰涼的匕首在致命處游離,任誰也不會覺著好受。

    他仰頭避過,反手一指朝暮閣匾額:朝也思君,暮也思君??磥砦夷谴笾蹲?,對太子殿下的心意很不一般呢。

    慕裎聽聞眉尾微挑。王爺的意思本太子明白,不過在試探我的心意之前,容我先冒昧問一句。王爺與陛下,相交如何?

    既為家人,亦為君臣,于里于外,自當忠心。

    話落,廉溪琢想了想,再度補充說明:殿下放心,廉某區區一介文臣,縱使有心也翻不起浪花。更何況,我于帝位全然無意。

    你是無意,可紀將軍與你關系匪淺,手握重兵,實在令人擔憂呢。

    廉溪琢正色道:我自小在將軍府長大,兄長之忠,我最清楚。

    慕裎不語。

    眸光逡巡幾轉,似是在分析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

    相互對持良久。

    終于廉大學士率先拋出底線。

    太子殿下若站在藺衡這邊,我忠他,自然也忠于你。

    但若哪一日本王爺發覺太子殿下心有叵測,用藺衡的純善行不軌之事。那么南憧二十萬將士和我廉溪琢的命,必換你尸骨無存。

    慕裎垂眸淺笑。

    甚好,王爺若忠誠,本太子以禮相待。

    王爺若不忠,世間自此,再無廉紀二姓氏族。

    那么,達成共識?

    達成共識。

    廉大學士聽到確切回答,立馬放松了端坐的姿勢。與先前出言威懾的親王相比,此刻更像是個護犢子的鄰家小哥。

    他定定望向太子殿下,一臉的熱烈期盼。

    慕裎便乖巧眨眼:小舅舅。

    聽聽!

    侄媳婦兒這覺悟,簡直比克扣辛勞津貼的大侄子招人疼八百萬倍。

    我改主意了,從現在起,我要和你站在一邊。

    突然擁有盟軍的慕裎:...............................立場還能再不堅定一點嗎?

    廉溪琢繼續投誠:關于藺衡的,你若愿了解,我自當知無不言。

    不必。慕裎擺手。

    我不想從旁者的言語里了解,我所摯愛的人。

    況且余生還長,他的一切,都值得我去慢慢探尋。

    小舅舅從懷里摸糕點的動作一頓,旋即爽朗笑出聲。啊................有時候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們骨子里就有的溫柔,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我們?哪個們?慕裎卷走半塊沾著糖霜的紅豆餅,嚼得心滿意足。

    對喜歡的人溫柔是天性,難道你們沒有么?

    廉溪琢學著他的樣子堵回去:哪個們?我和紀懷塵壓根合不來,這點人盡皆知。

    不打、嗝.............自招。慕裎好笑,在人紅起來的臉頰上添火加柴。

    我以前罰過藺衡的跪,放任皇兄對他欺凌,指責怒罵言辭過分,那時我也覺得跟他合不來。

    咱們不一樣。

    廉溪琢有些沮喪的低頭。

    我的名姓入了紀氏族譜,名義上,他是我哥哥。

    也就是說,你承認對他是心懷愛慕的咯?

    在感情問題上人往往藏不住真心話,尤其是當對方所言恰好戳中事實。

    廉溪琢眼光毒辣、擅察人心,慕裎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個絕頂聰慧的智者交談,含蓄就成了件無用的擺設。

    小舅舅專注扣糖餅上的芝麻,扣一顆便重重嘆聲氣,直到芝麻糖餅變得滿是坑洼。

    在旁人眼中,我與紀懷塵總針尖對麥芒,彼此說話夾槍帶棒、冷嘲熱諷。但極少有人知道,其實,我很仰慕他。

    懷塵是個軍事天才,第一次領兵作戰還不到十五歲。他身先士卒,帶領五千精銳剿匪平叛,一舉掃清南憧西北部的動蕩。

    二十二歲時他已然是副軍中郎將了,驍勇善戰的名聲廣為流傳,甚至嚇退過試圖作亂的邊民部族。

    三十二歲時和姓藺的沆瀣一氣攻打淮北。慕裎幽幽的把芝麻餅粘成渣,順勢用未收起來的匕首拍打碎屑。

    當著本太子的面歌功頌德,不大合適罷?

    廉溪琢粲然失笑,探手在他頭頂上輕揉。

    我沒想為他歌功頌德,我只是想說,沒有誰能抗拒年少時給自己帶來過溫暖的人。我們不例外,你們也不例外。

    當然,溫暖的定義分很多種。有些人將其化為欽慕和仰望,有些人則將其變成深愛與追隨。

    順便提一嘴,藺衡是后者,這點毋庸置疑。

    慕裎瞬間面露驚訝。

    廉溪琢便道:咦?我還以為你早就發覺了呢。

    直至小舅舅拎著他的大包袱揚長而去,慕裎才在閑談結束的余韻中回過神來。

    他呆坐良久。

    百般品味那句我還以為你早就發覺了呢。

    不論再聰明的人,身陷囹圄時,依舊難逃當局者迷這個怪圈。

    所以盡管聽藺衡說過相當多類似的話。

    你的安危,永遠勝過其他。

    我眼中只有你,塵世萬千,唯你最賞心悅目。

    我將永遠忠誠與你。

    等等等等。

    他也沒太敢往矢志不渝的深愛上邊靠。

    至少潛意識里有動搖或許,藺衡不這么想。

    對于遭小舅舅惹得心煩意亂的太子殿下來說,眼下最本能的反應,大抵就是找當事者問個清楚了。

    而實際上........................

    慕裎咬住唇,一手惦著某大學士告狀用的美人像,另一手攥緊可隨意通行的玉令牌。

    從暗道走,應該就不會影響本太子矜貴驕傲的形象了罷?

    太子殿下的來勢洶洶,在踏進長明殿寢殿的那一刻蔫然熄火。

    雙目對視。

    做皇帝的那個抓起外袍,象征性裹緊未著寸縷的上半身。

    你你你!干嘛不穿衣裳!慕裎匆匆抬手擋臉,眸子倒一個勁的從指縫往外瞥。

    .................我剛沐浴完啊。

    那、那機關開啟的動靜你聽不見?萬一來的是個外人呢?

    藺衡一怔,誠實道:我聽出你的腳步聲了。

    嗯?

    這什么邏輯?

    聽出腳步聲是我的還不趕緊套好衣裳,是覺得光著給我瞧沒關系嗎?!

    .....................褲子就不算衣裳的一種么?

    皇帝陛下一副的確如此的神情,多少讓做太子的那個有些驚悚。

    然而慕裎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藺衡此時的境況給吸引走了。

    他高束的發髻松散挽結,發尾被水汽氳濕,盤桓在頸側及后背。

    衣襟半合,頸段微露,看著比白天少了幾分清冷淡漠,卻多了幾分雅致純真。

    好看嗎?藺衡往前湊近兩步,手搭上繩結,作勢要敞開給人瞧個夠。

    你別過來?。?!慕裎忙不迭偏轉腦袋。誰看你了,臭流氓!登徒子!

    皇帝陛下抿唇。上回給我擦藥,不是已經看過了么?再說你盯的這般入神,我...................

    閉嘴!慕裎輕喝。

    喝完小祖宗不忘鳩占鵲巢,腰板一扭,氣鼓鼓坐到人床榻邊。

    藺衡無奈,只得忍住笑依他順坡下:這么晚來,有事情找我?

    也是多余問的,沒事能深更半夜從暗道里鉆出來?

    慕裎恍然想起巴巴兒沖到長明殿的正(po)經(jie)事(kou),遂將卷軸一抖,淡聲道:你哪兒來的美人像?嗯?

    藺衡摸摸后頸,無辜道:之前朝臣們送的,我原本打算一把火燒毀處理掉。偏廉大學士喜歡的緊,非要討去欣賞欣賞。

    挺好。

    國君大人成功詮釋了當一只腳踏進鬼門關時,如何將自個兒摘得干干凈凈。

    廉溪琢:會說話你就唱,別白瞎了這張嘴。

    慕裎將信將疑,丟開卷軸的同時眼珠瘋狂流轉,在寢殿內四處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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