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苗，mama現在不是跟你開玩笑啊，我洗完你再沒吃完，我就揍你?！?/br>
    不管什么孩子，肯定是怕挨打的。

    苗苗吃得一嘴碎屑，趙秀云擰毛巾給她擦干凈，送她到育紅班，這才去上班。

    有家有孩子的，各有各的忙，人家童蕊每天都打扮得清清爽爽，沒嫁人的姑娘都比不上。不是說穿衣服干凈，但有孩子沒孩子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她看著就像沒生過孩子的樣子。

    趙秀云就比不上人家這份清閑，把桌子擦擦，坐下來打開本子，寫七一的發言稿。

    李玉今天請假，張主任去市里開會，只有陳蓉蓉有一搭沒一搭和趙秀云說話。

    陳蓉蓉現在懷孕七個多月，肚子越發大，說什么都是圍繞著孩子。

    她吃著西梅說：“我最近夜里腳老抽抽?！?/br>
    趙秀云生過兩個，什么沒遇見過，頭也不抬。

    “你熱毛巾敷一下，有用的?！?/br>
    “試啦，都沒用。那天誰還叫我拿香蕉皮敷腳，也沒用?！?/br>
    香蕉皮？這都聽誰說的啊。

    趙秀云撇撇嘴：“你少聽她們胡咧咧，都是鄉下偏方，懷著孕呢?！?/br>
    陳蓉蓉又不傻，有些驕矜。

    “我知道，反正是敷腳又不是吃下去，我就隨便試試，萬一有用呢?！?/br>
    香蕉總不會對孩子有什么吧。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趙秀云還是多嘴道：“小心一點沒錯的?！?/br>
    “也是，對了秀云姐，你生孩子生得快嗎？”

    快？趙秀云兩回都是難產，一天一夜下不來，怕說實話嚇著她，含糊帶過。

    “你養得好，應該挺快的?！?/br>
    快一點就少受苦，陳蓉蓉是頭胎，什么都擔心，每天車轱轆話在辦公室里念來念去。

    都是女人，趙秀云不厭其煩，問一遍答一遍，有時候弄得陳蓉蓉都覺得不好意思，她自己覺得還好。難道讓大家像她生禾兒的時候似的，摸石頭過河才好嗎？

    兩個人說說笑笑，只有童蕊專注于工作，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對。

    宋云已經在窗邊站好一會，見狀只有在心底嘆息，從從容容敲門。門本來就是大開著的，童蕊慢一步抬頭，神色些許慌張。

    “媽，你怎么來了？”

    已知，童蕊是烈士子女，那看來就是陳斌的mama。

    趙秀云一針見血，昨天送了特供票，今天“特供”本人就來，說沒關聯都沒人信。

    其中確實是有關聯，宋云也不會說，還跟晚輩都打招呼。

    趙秀云說了句大眾話。

    “阿姨坐，我泡茶去?！?/br>
    宋云五十出頭的樣子，保養得體，即使是軍裝也穿出風采，又有江南女子的風情在，一看就不是簡單人。

    她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來拿個鑰匙?！?/br>
    童蕊如夢初醒，和婆婆到外面說話。

    陳蓉蓉就差嗑瓜子，鬼鬼祟祟張頭望。趙秀云也好奇，但她克制得好，只是支耳朵。

    其實離這么遠，根本什么都聽不清，最后是童蕊面色發白地進來，她婆婆不知道去哪里。

    有點意思啊，不就是婆婆嘛，又不是什么毒蛇猛獸，好像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這家人真是奇奇怪怪。

    趙秀云埋頭奮筆疾書，又想起來今天還請陳斌吃飯呢，這一頓是不是省下了？

    她摸不準，吃過午飯還是把紅燒rou燉上，小火要燜一下午。

    禾兒放學，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火，又匆匆跑來跟mama說：“有一點點快干了，我加這么多的水可以嗎？

    她雙手比劃出“這么多”，叫人只覺得可愛。

    陳蓉蓉見誰家的孩子都發吃的，給了她一大把糖。

    禾兒甜甜地笑：“謝謝漂亮的陳阿姨?！?/br>
    嘴巴就是這么甜，陳蓉蓉略顯夸張道：“秀云姐，禾兒送我吧?！?/br>
    禾兒已經帶著糖跑出去玩，沒聽到，不然指定要跳腳。

    趙秀云笑笑：“摘果子也沒你這么摘的?！?/br>
    都是玩笑話，說完就過。

    禾兒帶著meimei在外面跳橡皮筋。

    一般撐皮筋的兩個人最吃虧，都得輪著來，禾兒他們不用，人家高明始終占一個位置，老老實實的。

    辦公室門口這片最近是熱鬧，王海軍帶陳清韻天天來，禾兒接了meimei也天天來，兩撥人就地駐扎，各玩各的，時不時還起點小沖突。

    小孩子嘛，哪有不吵架的，打架都是常有的事。

    趙秀云只當沒看到，到點東西一收喊：“mama回去做飯了啊?！?/br>
    也不管有沒有聽見，有沒有人應，反正再過一會，孩子爸爸會從這兒過，把人領回去。

    第43章 有客上門   方海是和陳斌一起進家屬院的……

    方海是和陳斌一起進家屬院的, 婦聯辦公室就在大門邊上的平房里，孩子們正在樹下玩得熱鬧。

    方海扯嗓子喊：“禾兒、苗苗, 回家吃飯啦?！?/br>
    陳斌也拿眼睛找，他知道清韻最近也在樓下玩，瞇著眼睛沒看見，尋思今天回得倒早，又有些艷羨戰友叫了有人應。

    他十次叫，九次清韻是理都不理的。

    禾兒帶著meimei朝爸爸跑過來，陳斌忍不住問：“怎么沒看到清韻??？”

    他做爹也做得糊涂, 清韻的事居然問禾兒。

    禾兒撇撇嘴說：“她奶奶帶她回家了?！?/br>
    是個沒有見過的奶奶，有點嚇人的樣子。

    奶奶？

    陳斌心里一咯噔, 臉色大變道：“你說是她奶奶?！?/br>
    得到肯定回復后，隨便跟方海說：“改天上你家吃飯，我有事先走了?！?/br>
    得, 方海還想邀請他全家來吃飯呢，都沒來得及，覺得古怪，親媽又不是鬼, 怎么跑成這個樣子。

    禾兒悄悄跟爸爸咬耳朵說：“清韻奶奶很兇的樣子?！?/br>
    前任市總工會主席，威嚴一點也是應該的。

    方海自動把女兒的兇理解成嚴肅，帶著她們往家里走，今天的rou反正是便宜自家人了, 隔老遠就能聞見味道。

    禾兒帶著meimei往家里沖, 夸張地吸鼻子，險些把mama手里的菜打翻。

    趙秀云“嘖”一聲說：“禾兒，要看路?！?/br>
    東西灑了還是次要的，女孩子家家要是燙到留疤才是大事。

    禾兒乖巧道：“對不起mama, 我去洗手?！?/br>
    裝乖她最有一套，趙秀云無奈，看方海身后沒跟人已經猜到，深呼吸說：“今天的菜會有點多啊?！?/br>
    她中午打電話去還說來呢，晚上就不來，想來陳斌應該是剛知道他媽來。

    猜得一點都沒錯，方海把剛才的事一說，趙秀云的思維立刻發散開來。

    “今天童蕊看她婆婆的表情，也是跟看鬼一樣，夫妻倆平常挺合不來的，這件事上倒是一致。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br>
    禾兒適時插話說：“mama，什么是鬼？”

    趙秀云農村人特有的迷信上來，轉移話題道：“你今天考試考怎么樣？”

    提起考試，禾兒就沒勁得多了，游移不定道：“我覺得挺好的?！?/br>
    平常都是我一定怎么怎么樣，今天話講得這么謙虛，必定有詐。

    趙秀云眉頭都擰起來，問：“題目有都做完嗎？”

    “有?！?/br>
    “做完有檢查嗎？”

    “有?！?/br>
    “不會做的有嗎？”

    “沒有?！?/br>
    聽上去倒還好，趙秀云手指敲在桌上說：“什么時候發考卷？”

    禾兒不情不愿說：“下禮拜一?！?/br>
    發考卷、領暑假作業和《評估手冊》、還要大掃除。

    那就沒幾天了，趙秀云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小丫頭片子一準考砸，否則回家就跳起來了。

    不緊不慢道：“是不是知道哪一題做錯了？”

    唉，mama什么都知道。

    禾兒大人一樣嘆口氣說：“是最后一題，高明說等于17，可我算出來是11?！?/br>
    親近一點的幾個孩子的成績，趙秀云都是有數的，她不解道：“他算的又不一定對，你題目還記得嗎？”

    禾兒出考場全給忘了，只記得答案，搖搖頭還給好朋友證明說：“高明可厲害了，最近數學題做得全對，老師都表揚他?！?/br>
    看來是進步巨大，趙秀云對學習好的孩子確實頗有好感，現成的榜樣，不比白不比。

    “你看，人家高明原來都不及格，現在這么厲害。你呢，原來都好好的成績，倒退是不是很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