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叫mama! 第35節
莊群飛:“……” 尚疆:“……” 安然:“……” 太心累了,這年頭她不僅要跟男人搶男人,還要跟男人搶女人……還能不能行了? 西林的視線在這幾個人之間不斷徘徊,最后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呵?!?/br> 這可真是一場好戲。 稀里糊涂被拉過來的顧青亭:“嗯?” 是剛剛發生了什么嗎? 進門之前,西林暗搓搓給鳳鳴發了條短信:“姐們兒,你有福了!” 鳳鳴:“……” ****** 鳳總所在的貴賓休息室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暫且不提,陸清明等一干古琴協會成員所在的后臺卻也不清凈。 都是這么多年來南征北戰的老同志,不管是技術還是心理素質都很過硬,這會兒倒也不用再臨場準備什么,便像往常一樣湊在一起說話。 有團里的助手非常開心的說:“這次真是了不得,不光有以往的那些觀眾,還來了很多各界名人呢,光是后臺收到的花籃就是往常的好幾倍!咱們要火啦!” 說完,他就挑了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人物說了。 這些大多是娛樂圈和商界的名人,粉絲如云、一呼百應,之前跟古琴協會一干人等素無交集,可想而知,是給鳳鳴捧場來了。 小助理又難掩激動的說:“就是媒體也多了不少,我還看見兩家省級媒體,還有人在采訪觀眾呢,跟平常門庭冷落的情況真是截然不同了?!?/br> 現在不管干什么都要求曝光率,古琴畢竟是小眾文化,很有點兒曲高和寡的意思,一直以來都呈現出一種半死不活的頹勢,讓他們非常擔憂。 可現在不同了,名人有了,媒體來了,還怕缺少公眾曝光度嗎? 一時間大家都滿面紅光,自覺前途光明十分歡喜??删驮谶@個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不和諧的聲音驀然蹦出,“哼,簡直是烏煙瘴氣!如今這藝術殿堂也被玷污了?!?/br> 說話的是個跟陸清明差不多年紀的老頭兒,胸口掐著一塊懷表,看上去文縐縐的,只是面容嚴肅中透著怒氣,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有個圓臉的老頭覺得他說的有點過了,不由得出聲說道:“汪老,話不好這么說,來的觀眾我們要一視同仁,哪里能帶偏見呢?” “這哪里算是觀眾,我這又哪里算得上偏見!”汪老怒道,“究竟有幾個人是真心喜歡古琴的,難道你們自己心里不清楚嗎?不過湊熱鬧的罷了,滿身銅臭,我寧肯他們不來,反倒清凈純潔些!” 搞藝術的人骨子里難免都有些清高,他這么義正辭嚴的一說,倒也有幾個人不好做聲了。 隨陸清明混進來的田朗第一個沉不住氣,皺著眉頭道:“汪老,您這話里有話,究竟是說誰,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br> 雖然沒指名道姓的,可誰聽不出來說的是鳳總?人家可是他跟老陸好不容易請來的外援,肯答應過來是仗義,沒道理賺不到好反而惹一身腥! 汪老仰著下巴看回去,微微有些不悅,“田老,你是書法協會的人,這個地方本就不該過來,我們古琴界的事,你還是不要伸手了吧?” 田朗是什么性子?當下給氣得夠嗆,恨不得當場擼起袖子打回去??赡钤诮裉熳约罕緛硎墙o老友撐場子的,若是這會兒鬧起來定然無法收場,只得暫時忍耐。 誰料他這個平時愛惹禍的人忍了,而一貫沉穩持重的陸清明竟發話了: “汪老,我敬重你的為人,也佩服你的技藝,但是這些言論恕我無法茍同?!?/br> “買票的人來自各行各業,背景和文化修養也各不相同,他們都懂古琴嗎?他們是真的欣賞古琴嗎?倒也未必。你在這之前從沒有批判過任何人,但是今天對一個沒真正接觸過的外援卻如此大的意見,這不是偏見,是什么?” 汪老冷哼,“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別人只是看,她卻想要干涉,尤其可惡?!?/br> 陸清明搖頭,跟大家坦白道:“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曾幾次三番拉她入會,甚至不惜以會長職位相贈,她都拒絕了?!?/br> “???!” 除了田朗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說,不免十分驚訝,就連汪老眼中也多了幾分不確定。 如果對方的本意真的是資本干預,又怎么會拒絕?只要有了會長的頭銜,想做點什么不行? 陸清明又語重心長的說:“藝術可以高雅,但絕不能清高孤傲?!?/br> 他們古琴協會的宗旨是復興和傳承,發揚和推廣。說的直白一點,不就是從外面拉人嗎? 要是隨便來個有實力的人就提防排斥,所謂的弘揚和傳承,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第29章 你還能不能有一個作為情…… 陸清明幾句話就扭轉了氣氛, 不少成員紛紛點頭。就連剛才態度強硬的汪老,此刻也不由得陷入沉思,微微出神。 陸清明就很樂觀的說:“世道變化也不能說全是壞事, 只要能善加利用, 反而可以事半功倍。就好比這個媒體, 要是沒有他們引導, 哪兒會有這么多人來看咱們的演出?” 他素來以理服人, 這番話也是入情入理,聽的大家頻頻點頭。 然而汪老卻始終眉頭緊鎖,到最后也沒松口, “口說無憑,藝術可不像做生意, 有錢就行了。恕我先失陪了?!?/br> 他撂下這句話,甩頭就走,任憑后面“汪老”“老汪”的挽留響成一片,自始至終都沒分過來半個眼神。 小助理忿忿不平道:“他不過是副會長,對陸老也太不尊重了?!?/br> 剛才的圓臉老頭兒示意他少說兩句,出聲打圓場, “陸老不要往心里去, 這么多年了,您也知道他就這個脾氣,其實也沒什么惡意的?!?/br> 其余幾個人也都呱嗒呱嗒跟著附和,“是啊,老汪就是清高了點兒,脾氣臭了點兒,做事還是很賣力的?!?/br> 田朗就忍不住吐槽,“就著還點兒?老陸就夠刺兒了, 他比” 話音未落,陸清明就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時候了還嗶嗶,唯恐天下不亂嗎? 田朗哼哼兩聲,到底是給了老友面子。 給他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嚴肅氣氛都沒了。 陸清明重新醞釀了會兒,這才重起話頭,“你們不用勸,我知道他只是一心為了咱們協會,相信稍后鳳總的表現會折服他的?!?/br> 作為會長,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大家的心都是好的,但有些情況也不能不認清啊?!彼h視四周,有些自嘲的對一眾好友說:“咱們都老了,就算拼出老命去,還能彈多少年呢?到時候眼一閉手一撒,后繼無人,做出的努力不都付諸東流了嗎?” 陸清明挨著數了人頭,一一報出年齡,“我已經67了,老徐,你也65了,剩下的來的沒來的,70多歲80多歲的也有的是。老孟,你是咱們里頭的老幺,可也48快過半百的人了……” 誰還能長命百歲嗎?他們這些人功名利祿都有了,一輩子沒白活,現在時候快到了,也并不怕死。但關鍵是下頭幾個弟子根本沒有一個能鎮住場子的!當師父的一撒手,下頭這群弟子全都得涼! 不甘心,那是真不甘心??! 他幾句話就把眾人刻意回避的問題赤/裸裸的撕開在面前,殘酷又真實。一時間眾人都說不出話來,現場沉默的嚇人。 陸清明話鋒一轉,帶了幾分激動的說:“可是鳳鳴不一樣啊,她才剛過三十歲,三十歲呀,多好的年紀!這樣年青,卻已經有了足夠跟你我同臺競技的資格,多么難得?!?/br> “她有這樣的熱情和能力,最難得的是,”他忽然頓住,幾次張嘴都說不下去,有點兒著急的向老友們求助,“那話怎么說來著?她自帶” 一群高矮不一、胖瘦各異的老頭兒面面相覷,各自茫然,如同田野里迷途的羔羊。 自帶啥,助理嗎? 第二次攢起來的正經氣氛再次整個兒垮掉,如碎掉的冰面,只剩下渣渣了。 最后還是剛被禁言的田朗氣鼓鼓的提醒道:“你可就愁死吧,人家那叫自帶流量!土老帽?!?/br> 這么一大群老頭兒里,也就田朗最趕時髦了,因此非常理直氣壯的藐視全場。 眾老頭兒恍然大悟,紛紛點頭表示聽過。 陸清明一拍巴掌,“對,就是自帶流量。同樣的事情,咱們吆喝就沒幾個年輕人聽,可只要她在網上隨便說幾句,群起響應,留言好幾萬!好幾萬啊,同志們,這是個什么概念?哪怕一開始只有1000個人出于好奇和從眾的心理嘗試呢!難道最后留不下三兩個嗎?有一個算一個,這些都是希望??!” 一群老頭兒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啊,言之有理!” “是啊,可不是嘛?” “這個外援請的好?!?/br> 文化之所以會湮滅于歷史長河中,最致命的不就是沒有傳承嗎?沒有年輕人愿意去學,而等上一代人死絕了,這條文化的脈絡也就斷了。 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調動起年輕人的積極性來,留下星星之火,還怕沒有燎原的一天嗎? 徐老胖乎乎的,性格也圓滑,可說的話卻很認真,當即感慨,“到底是陸老,想的確實長遠?!?/br> 陸清明這么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再對比之前的老汪,高下立現。 誠然,汪老確實是真心喜愛古琴,但他太自負太高傲,拒絕接受任何不一樣的東西,無形中就把自己圈在那個小圈子里原地踏步。 說白了,他只適合做個表演者,完全承擔不起傳承的重擔。 但陸清明不一樣,他既有能力,又以德服人,而且還真心的會放下身段四處奔走,努力抓住每一次機會,這個會長當之無愧。 ********** 貴賓休息室。 眾人進來時,就見鳳鳴用鳳頭玉簪盤了頭發,穿著件墨綠色繡銀團花的對襟薄襖靠在沙發上看書。右邊案子上放著一架古琴,茶杯里冒出裊裊熱氣,看上去好像那些古畫里的仕女圖一樣靜謐美好。 這畫面太美,以至于剛還暗流洶涌的幾個人忽然有了驚人的默契,誰也沒搶著開口。 還是鳳鳴先從書本上抬起眼,見眼前直拉拉立著一排呆頭鵝,不覺失笑,“沒位子么?都站著做什么?” 尚疆他們這才如夢方醒,剛要坐下,就聽顧青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鳳總,介意我這么拍張照嗎?這個構圖和色彩都太美了?!?/br> 他是個專業攝影師,在第一時間發現和挖掘美早已成了本能,更何況如今本尊就這么明晃晃的坐在眼前,哪里忍心放過? 尚疆和莊群飛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赤果果的鄙夷和警惕: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就連他們都沒這么直白的拍過馬屁! 果然能殺到這兒的都有兩把刷子,剛才看著挺云淡風輕超然物外的,結果一開口驚人吶。 這人很有一套??!瞧瞧,若無其事的就把話給說出來了。必須重點提防! 鳳鳴做女帝的時候也經常請畫師入宮來為自己畫像,自然不介意這個,欣然應允。 顧青亭熟練地擺弄了幾下鏡頭,然后下一秒:“……噗?!?/br> 大家正疑惑呢,他就無奈笑道:“鳳總,能換本書嗎?” 今天這樣的場合,又是這樣的打扮,大家都下意識的覺得她看的書肯定也特別深奧,特別高大上,普通群眾必須仰望的那種。 哪怕不是什么絕版古籍,至少也得是四書五經、《孫子兵法》吧?不然都對不起您這身衣裳! 可萬萬沒想到,顧青亭就在鏡頭里看見了這樣一個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