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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遲殷感受到她的排斥,目光變得有些錐心。 最終只能緊抿著唇,替她捻了捻被角。 第二日,李遲殷正在煎藥。 嬤嬤突然送了新辦的戶籍證明來,附送了許多金銀,并以一根木雕的海棠釵。 李遲殷見了那根海棠釵,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執著蒲扇的手微微收緊,扇柄貼著手指上一道雕刻時留下的疤。 “妻主醒了?”他笑容如常,攥緊的指尖卻微微發白。 嬤嬤臉上倒是喜慶:“是呢,妻主夸獎侍君照顧周全,特意去了奴籍,從此倒可以好好做生意了?!?/br> 李遲殷卻一點都不高興,笑意漸漸淡去:“可是我還要照顧妻主?!?/br> “松棠已經在伺候了?!眿邒呓舆^他手中的蒲扇,“一會兒月奴也來熬藥,不勞侍君費心的?!?/br> 姜錫嬌要趕他走,從來就是這樣容易。 甚至連面都不讓他見一次。 李遲殷自嘲地用眼尾掃了那個托盤一眼。 姜錫嬌都不知道,他早就脫了奴籍,也從來不缺金銀,已經成了北國有名的生意人。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拿起那根雕刻精美的海棠釵子。 他眼尾泛紅,面上卻沒什么表情,任由尖利的花瓣刺進手指,血珠子伴著錐心的疼落下來。 既然她不喜歡,什么都沒有意義了。 李遲殷什么也沒有帶走。 只是將那根釵子殘忍地折成兩半,放回了托盤里。 【7】 姜錫嬌如愿制成了冬蛇的解藥,成了北國頗負盛名的神醫,也安然地度過了十六歲生辰。 遞娶親帖子的媒人踏破了門檻,阿爹阿娘和三個jiejie每日都圍坐著替她相看夫婿。 嫁衣很漂亮,上面綴滿了金銀珠寶。 嫁給李遲殷的時候,她穿的喜服也這樣漂亮。 他穿著一身與她相配的紅色喜服,俊得勾魂攝魄。 姜錫嬌有些感傷,將華美的喜服穿在身上試了試。 她看著銅鏡,鏡中人容顏姣好,可是一點兒也不開心。 嬤嬤一臉喜色地進來,溫熱的手牽著她的:“小姐,又有公子上門提親了,如今正在院子里,等著你相看呢!” 姜錫嬌搖了搖頭:“爹娘拿主意就是了?!?/br> 爹娘眼光挑剔,肯定最后選不出人來,她也不必這樣快就成親。 可嬤嬤卻說:“老爺夫人倒是對這個公子很滿意?!?/br> 那就不得不見面了。 姜錫嬌走了出去,釵環作響,遠遠就見桃樹下站著個人。 少年一身白衣,長身鶴立,立在花已落完的桃樹下,恍若仙人。 那一瞬恍如夢境。 她在花瓣紛飛的時候,在樹下親吻過他。 他們分開的時候并不體面。 聽說李遲殷很不高興,掰斷了送給她的釵子,上面甚至帶著他的血。 然而這時候,他只是立在那里,望著她平靜地笑。 姜錫嬌也忍不住高興,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驚雷,閃電紫黑紫黑的,像是憑空在天上捅出一個血洞。 又有人要得道升仙了。 姜錫嬌的臉色漸漸蒼白了下去,目光透著不安和惶悚。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死法。 她會在十六歲死去,并不是謠言。 得道成仙的是她的三姐夫。 姜錫嬌再一次見到了夢魘里披頭散發、狀若癲狂的男子。 他可怖的聲音說著:“我要成仙!殺妻證道!” 正紅色的喜服搖曳出好看的波浪。 這一次她還是毅然決然地替三jiejie擋劍。 就在劍要刺穿她的心臟的時候,一抹白色的身影提劍斜刺過來,血液飛濺,卻沒能傷她分毫。 三姐夫被制服了。 李遲殷白色的衣裳卻也被血浸透了,俊秀的臉上漸漸失掉鮮活的色彩。 他看見她在哭,guntang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能灼燒肌膚。 他并不甘心的。 但是想想活了兩次,不管在南國北國,盡管想做之事都未完成,可也沒什么好后悔。 李遲殷穿了最喜歡的白衣,本來想告訴她自己就是霜眉,如今不能說了。 卻聽耳畔溫好哀傷的聲音輕喚著他的名字:“李遲殷,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他忽然有些難過。 原來嬌嬌從來都知道。 【8】 李遲殷并沒有死掉,只是因為傷口感染,很容易就發燒了。 姜錫嬌如今已經是個妙手回春的神醫了,給他縫合時異常專業,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只是李遲殷意識混沌不清的時候,很有些纏人。 “……嬌嬌?!彼穆曇魩еc啞。 很多人都是叫她嬌嬌的。 可是從他嘴里冒出來,姜錫嬌覺得怪怪的,遲鈍地應了聲:“???” 李遲殷半闔著眼皮,乖順地牽著她的衣擺,像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下次做夢的時候,記得要和阿爹阿娘和阿兄說,不要傷心?!?/br> 他的意識朦朦朧朧,只知道身邊的人是姜錫嬌。 “好哇!我一定好好和阿爹阿娘還有阿兄說?!苯a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可是下一次做夢的時候,她正準備要說的,突然發現夢里穿越的是她呀,李遲殷并沒有出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