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作為男寵,有錢傍身,又不用與妻主見面去費心討好,正如他所愿。 只是生意越做越好,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還要龜縮于姜家深宅之中。 沒有姜錫嬌的傳召,他不常能見到她。 因著她心善,遇見不順遂的人總愛接濟,也多得是自薦枕席的寒門子弟。有時候遠遠地在院子里遇見,她身邊簇擁著好些男寵。 他與那些人在姜錫嬌心中并無分別。 天氣漸漸回暖,姜錫嬌困極了的時候,喜歡裹著毯子在搖椅上躺著看書,看著看著就小憩一會兒。 微風吹過的時候,桃花瓣偶有落下,綴在搖椅上。 姣好的睡顏讓花瓣失去了顏色。 李遲殷立于一樹桃花下,看著金碎的暖陽一點點從縫隙里透出來,落在她身上,像是擁有神的祝福。 他忍不住俯身,伸手,將落在她發間的桃花輕輕撣去。 杏眸在這時候睜開,晶亮晶亮的,像是綴著星碎。 她輕輕喚了聲:“遲殷哥?!?/br> rou麻的稱呼落在他耳朵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感。 他卻鬼使神差地應了:“嗯?!?/br> “你又偷偷親我?!彼絿佒?,揉了揉眼睛。 李遲殷微微怔了一瞬,才發現二人的距離有點過分靠近。 近得他可以嗅到姜錫嬌身上好聞的香氣。 正要說些什么,姜錫嬌的手臂已經輕輕環住了他的脖頸,稍稍用了些力氣。 唇上傳來綿軟的觸感。 李遲殷突然沒有辦法思考了,攥著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飛快地直起身,耳根像被燒過一樣,松了松酥麻的脊背。 “妻主?!?/br> 冷冷的一聲,將她從夢境里拖了出來。 姜錫嬌眨了眨眼睛,面前的少年與夢中完美地重合了,讓她根本分不清楚。 可是李遲殷喜歡穿白衣,李二為了與他劃清界限,喜歡穿黑衣。 她感覺非常窘迫,遲鈍地拿出帕子,慢吞吞地把唇瓣摩擦得通紅,想要將那觸感擦去。 “對不起……我以為還是在夢里,和霜眉……” “沒事?!?/br> 見她這般嫌棄,李遲殷很輕地皺了下眉。 明明說著喜歡他,他如今就在姜錫嬌面前,她卻嫌棄得要命。 看來古有葉公好龍,今有嬌嬌好李郎。 一時無言。 李遲殷看了眼天色:“我伺候妻主用午膳?!?/br> 姜錫嬌連忙搖了搖頭:“我和月奴約定好了,今天他要做飯給我吃?!?/br> “無妨的,李二也會做飯?!彼麖阶苑趟鸫?,“妻主以后都吃我做的飯?!?/br> 姜錫嬌總覺得他是在爭寵,卻又從他異常冷漠的臉上找不到端倪。 她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用力擦了擦嘴。 “不行的,每一天誰來伺候我,都是由管事排好班的。你要給我做飯,需要先去報名……” 還未說完,眼前就懸掛下來一個令牌。 李遲殷挑了挑唇角:“妻主還不知道,我已經是管事了?!?/br> 姜錫嬌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子。 也知道自己以后吃不了月奴做飯、看不了寒枝舞劍、聽不了松棠奏琴了。 不過沒關系,李二什么都會。 于是李遲殷以權謀私,強行復寵,得到了姜錫嬌的獨寵。 【5】 近來有許多帖子向姜錫嬌求婚。 她總說自己命短,不打算成婚了,李遲殷卻將那些帖子細細看過。 他見了那上頭的形容詞,抽了抽唇角:“光風霽月、神仙一般的皇室權貴張公子。冷酷冰山、承諾獨寵你一人的霸道富豪王公子……” 姜錫嬌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從醫書中抬起頭:“嬤嬤說你生意做得很好,是不是也很有錢?” 李遲殷怕有錢了姜錫嬌會讓他走,可是說沒有錢,又無法與張公子、王公子抗衡。 他只是笑,沒有回話,替她攏了攏小披風。 十六歲生辰快要到了,冬蛇的毒還是無解。 姜錫嬌越來越著急,卻沒有法子。 李遲殷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這日得以出門半個時辰應酬。 回來時,嬤嬤納罕地問:“李侍君,小姐怎么沒與你一塊兒回來?” 李遲殷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妻主說要午睡?!?/br> 嬤嬤心焦地皺眉:“糟了!侍君你剛走,小姐便起床說跟你一起出去,不讓跟人……” 姜錫嬌偷偷跑了出去,失蹤了。 姜家在全城搜尋,隊伍浩浩蕩蕩地沖出去。 李遲殷心里有不祥的預感,鬼使神差地便往山林里尋去,越到密林深處,預感就越強烈幾分。 從前姜錫嬌說,她會在十六歲死去。 李遲殷并不相信。 她是北國姜家寵愛萬千的四小姐,身體也很健康,怎么會這樣年輕就死去? 漆黑的密林里死亡氣息越發濃重,冬蛇復蘇,活絡了起來,游走在林間。 四目相對時,姜錫嬌正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發呆,身上散發著處理過的濃重藥味。 見到李遲殷,她眉目舒展開來,沖他高興地笑,露出兩顆小小的兔牙。 李遲殷覺得很不真實。 他一點兒也笑不出來,緘默著走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