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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公堂之上攥著李遲殷的衣袖哭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如今一個人卻已經能獨當一面了,舉止禮儀甚至挑不出一絲錯來,勾金絲的海棠襦裙勾勒出身段,儼然是個教養的很好的千金。 姜錫嬌也在打量他,有些驚奇前幾天剛被打板子的人怎么竟是真的能下地走路了。 同時鼻尖傳來一些讓她分辨不出來的藥味,不自覺地上心了些。 “雖然很討厭蘇公子,想來蘇公子見我應如是。但是今日的約會還需要我們一起完成,我們可以一起看書?!苯a嬌垂眸,正揣著本醫書看得津津有味。 蘇城素來不愛看書的,順著她的手指看見了茶館書架上用來裝點文氣的書籍,二人確實被強制要在這里消磨三個時辰,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拿了一本。 他語氣依舊不善,高高在上地來了一句:“是我們蘇家出面才讓你回姜家做了千金小姐,你這什么態度?” 姜錫嬌倒是搭理他了,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模仿著長輩露出點慈愛的表情:“我還沒跟你論輩分呢,你怎么可以用這個態度跟我說話的?” “你什么輩分?”蘇城嘲諷地笑了。 “我跟方嬢嬢打聽過了,遲殷哥曾經與你的叔叔是同僚,還有結拜的情分?!苯a嬌得意地看著他,提到李遲殷的時候語氣變得輕輕的。 蘇城從鼻子里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也就是說,遲殷哥是你的義叔。我又是和遲殷哥同輩份的,所以你應當管我叫嬸娘的喏?!?/br> 蘇城原想抿一口茶掩飾尷尬,聽到后面的結論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將自己嗆得半死,差點背過氣去。 “你放屁!”他決計要說些什么,打破被輩分壓制的局面,“你……我……” 竟沒有反駁的方法。 姜錫嬌很想將得意的表情藏一藏,唇角還是忍不住輕輕揚起。 蘇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不擇言地攻擊道:“那你還不是要跟我約會,李遲殷已經不要你了……” “我仔細算過的,反正我就是你嬸娘輩的?!苯a嬌不以為意地掃了他一眼,活像個歲月靜好的小老太太,“我要繼續看書了,才不和你這樣吵鬧的后生計較?!?/br> 蘇城也知道自己說話沒人愛聽,抓耳撓腮地把書攤開來看了。 那書架上一排又一排的書他都沒看過,只能隨手拿了本課上用的《詩經》看了起來。 姜錫嬌看得久了,就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下筋骨,手里拿了個山竹,慢悠悠地剝開。 窗臺外面有兩寸寬的小臺子,樓上是一根架著的晾衣桿。 外面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大家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叫賣聲吆喝聲與從前的京城沒有什么不同。 只是遠遠地走過來幾個人,姜錫嬌仔細地瞧了瞧,他們分散在人群中,雖然穿著并不打眼的粗布衣裳,但是走路的姿勢很是挺拔,步子不由自主地整齊劃一,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隔壁窗臺上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 是很普通的咳嗽聲,泛著一點啞。 然而幾乎是本能,她對這聲音十分敏感,不自覺地將腦袋探出去一些。 四目相對時,時間像是停止了。 李遲殷稍稍側著臉垂眸看著樓下,鼻梁英挺,形狀好看的嘴唇顏色卻很淡,帶著不健康的蒼白。 他抬眸,桃花眼清冷如星,染上零星幾點笑意,算是與她打過招呼了。 姜錫嬌有些緊張,機械地將手上剝好的山竹遞過去,小聲問:“遲殷哥,你要不要吃山竹?” 李遲殷卻將視線落在樓下,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在窗臺上輕點,像是在計時。 “你在跟誰說話呢?” 還未來得及說些別的,蘇城先將頭一起探了出來,三顆頭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有些尷尬。 憋了老半天,蘇城頗為嫌棄地啐了一句:“你怎么跟人偷偷約會還帶丈夫來的?” 偷偷約會? 姜錫嬌呆滯了一瞬,說不上哪里不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李遲殷卻依舊沒什么情緒,目光在她手上流連了一瞬:“不吃,謝謝嬌嬌?!?/br> 他點頭示意,像是自覺退出了那二人的約會一般,將窗戶闔上了。 姜錫嬌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低垂著腦袋,模糊的視線對著樓底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誒誒,他不吃我吃??!”蘇城饞了山竹好久,苦于不會剝,一下見著了機會就要來搶。 姜錫嬌卻是很靈活地將手躲開,讓他摔在了桌子上。 帶著稚氣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嚴肅地糾正他:“我才沒有在和你約會?!?/br> 蘇城疼得齜牙咧嘴,“哎喲”了兩聲:“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這下你能給我吃了吧?” 姜錫嬌的目光卻依舊看著樓下。 那些穿著便裝卻訓練有素的人竟是漸漸朝著這座茶樓靠近,而茶樓里也有一些書生大扮的人陸陸續續走出去。 李遲殷方才那個模樣,倒像是在……放風。 “那些是官府的人么?”姜錫嬌撓了撓頭。 蘇城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那可不,李遲殷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膽在此地講學,定能被一網打盡!” 這時候那些官府的人已經上樓來了,一陣又一陣腳步聲邁在木制樓梯上,儼然已經逼近了他們的包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