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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擦了黑,也許是姜府的夜格外沉些,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姜錫嬌睡覺的時候喜歡滾動,貼著涼的地方去睡,一路下來竟是風雨無阻,仿佛這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門好像“嘎吱——”一聲響了,姜錫嬌睡著翻了個身。 她再醒來的時候,情況突然詭異了起來—— 此時她正懸空著,被人拎著后脖頸提出來,拎著她的人腳步還有些吃力,手上點著一支蠟燭。 一股濃郁的藥味彌漫在姜錫嬌鼻尖,每一道藥材的名字都漸漸浮現在腦海中。 荷葉,決明子,玫瑰…… 這個氣味她聞到過。 似是中了點迷香,姜錫嬌腦袋昏昏沉沉的,看著那刺眼的蠟燭,第一反應便是輕輕撅起嘴,“呼”的一聲吹滅了蠟燭。 空氣有一瞬間寂靜了起來,那人也不走動了,姜錫嬌也醒了,在漆黑的夜里好像需要一場搏斗。 姜錫嬌仰頭磕到了那人的下巴掙脫了出來,便見火折子的光又亮起,在她臉上一照,那人認出她以后愣了一瞬,竟轉身要逃。 見他逃,姜錫嬌不知怎么就勇敢了起來,立刻追了上去。 她深呼吸一口,大喊起來:“救命??!走水啦??!” 姜家這樣大的府邸,巡夜的人提著燈籠紛紛往冒著火光的這處趕來,嚇得那人又連忙吹滅了火折子。 提著燈籠的家丁越來越近,危機似乎已經解除了。 姜錫嬌卻是攥著手指上的那顆紅寶石戒指,猶豫著要不要再追上去。 這個藥味,她認出來了,是姜尚書。 姜尚書將她接回家,沒有傷害她的動機,恐怕今日是沖著姜西西來的。 劉娘僵硬著死去的臉仍在眼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她格外清醒地知道,再也回不了家了,以后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不可以讓他跑掉,讓今晚的事情就此揭過去。 姜錫嬌咬著嘴下唇唇,將那顆碩大的紅寶石轉到手心來,循著氣味向姜尚書跑了過去,沖著他面門便是一巴掌。 鋒利的戒指實打實地打在那張老臉上,在面皮上撕開了一大道口子,頓時血液的味道溢了出來,姜錫嬌手上感受著液體流淌,都有些顫抖了。 原本是能逃掉了,如今就算走了,這樣大一個口子也無法解釋,姜尚書臉色氣得鐵青,卻是疼得捂住了臉,索性放棄了掙扎,“哎喲哎喲”地叫喚了起來。 直至家丁提著燈籠找來,便見地上有個穿了夜行衣的可疑的中年人,扁平臉,狐貍眼,此時左半邊臉被刮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姜錫嬌也是第一次動手傷人,眼里噙著淚花,下手卻是狠辣,血液由手中的紅寶石蔓延開來。 家丁撕開夜行衣的面罩,又造成了二次傷害,瞠目結舌:“老、老爺?!” 第16章 16.相親 這事情便這樣鬧了起來,人流游魚一般涌了過來。 方云竟是也沒睡,從前方匆匆趕來,對著烏泱泱的人群斥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她面上的表情算不得好,一向寡淡的臉上幾乎繃不住怒氣:“若有人敢提起今夜的事情,仔細你們的舌頭?!?/br> 這樣便算是被強壓著安定了下來,沒有如姜錫嬌想的那般查清真相。 姜錫嬌仍是睡覺時的一身裝束,暫被帶到方云處休整,由著嬤嬤替她將手上的血擦拭干凈了。 方云依舊擺弄著手上的佛珠,面上依舊是像是邪佛一般沒有表情,寬大的袖子端正地落在膝蓋上,壓抑的氣息從她身上釋放出來。 姜錫嬌并不害怕她,捏緊了帕子:“嬢嬢,姜尚書為什么會去二meimei的院子,將我抓出來?” 方云冷笑一聲,并不靈動的眸子轉了轉,輕輕盯住了她:“與你倒是沒什么干系,你是著了那賤人的道,她巴不得事情鬧起來才好呢?!?/br> “……???”姜錫嬌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這時候,兩個大力嬤嬤壓著姜西西到了落梅苑,一把便推搡到地上。 姜西西頭發散亂,將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出表情,只麻木地跪在那里,一言不發。 嬤嬤替姜錫嬌洗手也十分耐心,輕輕地揉著,看了眼姜西西,語氣卻不太好:“小姐可曾想過,素不相識的二小姐怎么今日留你了?老爺來時,怎么未察覺出床上的不是她?” 姜錫嬌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她半夜摸身邊的時候,并沒有人,應該是故意叫她被抓去的。 “那、那姜尚書來做什么?” 方云面上有些許變化,眸中竟全然是酸澀,別過眼去:“家門不幸,出了這樣一個狐媚子……” 這便是暗指,姜尚書與姜西西有私情。 姜錫嬌慢吞吞地消化著她阿話,后來宛如天靈蓋被一道雷劈了一般,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吃驚地看著角落里跪著的姜西西,盼著她說點什么,可姜西西什么情緒都沒有,一句辯駁也是沒有,任由頭發遮住了整張臉,顯出點邋遢狼狽的樣子。 姜錫嬌覺得氣氛更加焦灼了起來。 嬤嬤也是方云身邊的老人,蒼老的面容上也漫過一絲苦澀:“西肆國人都是卑賤惡劣,有何事做不出來?老爺原本風流些便罷了,被一西肆國賤婢勾引,沒想到這賤婢生出來的也是同樣貨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