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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注了啊下注了,瞧瞧他們是會挨板子還是吃牢飯……” 李遲殷扶著姜錫嬌落了坐,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擺開折扇慢條斯理地搖著,卻是斂了玩世不恭的笑,變得嚴肅了起來。 “原是絕癥,治不好就要醫者陪葬,哪怕治好了,又將你那送命湯無憑無據地怪在好大夫身上,甚至要在公堂之上誣陷她蓄意謀害,怕是會寒了天下醫者的心,瞧清楚你們這些權貴的嘴臉?!?/br> 蘇老爺前腳方簽了一萬兩的匯票,此時見李遲殷反告,竟是要忘了原本就是他自己貼的告示,變得不甘愿了起來。 “草民要狀告蘇氏父子,公然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欺瞞知府情節惡劣,應當處三年以下刑期,不得參加兩屆科舉……” 李遲殷不緊不慢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凌遲的刀,圍觀者卻是越發興奮了起來。 蘇城氣急,險些沖了上去,被攔?。骸翱赡阋舱_陷我利用我娘來害人……” “草民不曾?!彼哪抗庥趾它c笑,朝著門外之人怒了努嘴,“是他們?!?/br> 喧嘩著拱火、下注的人,突然噤了聲。 公堂之上固然是場鬧劇,然而流言更是殺人的利器,聽見一點風吹草動便會追逐過去不分黑白地進行狂歡,一人一句便將人淹死了。 李遲殷合上了扇子,發出肅殺的聲響。 他執著扇子指了指方才跪過的地面,沖他笑得溫煦:“跪下?!?/br> - “啊……” 身后傳來蘇城痛苦的叫喊聲。 蘇家指望著他做官,自然是不能留下坐牢的案底,只能選擇打板子了事。 那沉沉的黑木大板砸下去,哪怕下手再輕,也能打得這大少爺皮開rou綻,是以衙門一聲聲叫喊異常熱鬧。 三人卻是不想摻和那血淋淋的場面,慢悠悠逛出來了。 “他們瞧著是將圍觀的全攔下了,一會兒要學你告誹謗?!?/br> 季松子遇見這么熱鬧的事情很是激動,著實管不住嘴,笑呵呵的:“我定是要去太醫院講一遍、塵山講一遍,再去李府說一遍,你講得沒我生動?!?/br> 他素來愛湊熱鬧,一張嘴講遍天下八卦,李遲殷早已習慣,倒是問:“塵山考試的時間定了沒有?” “定了定了,六月半考核。我前夜遇見了嬌嬌小友,已經應下了?!?/br> 李遲殷頓了頓,低眼注視著她,散漫地詢問:“昂,嬌嬌小友?” 姜錫嬌原本有些怕生,一直很安靜的,卻一直有在聽二人交流,這下被李遲殷問到,竟是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 季松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你不知道?” 李遲殷淡淡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姜錫嬌仔細地解釋道:“是因為遲殷哥生病了,我就沒有吵你了,但是我有和阿娘說哦,阿娘也同意去的?!?/br> “噢,原來以為嬌嬌小友和我關系最要好了?!碧一ㄑ畚⑽科?,李遲殷懶洋洋地調侃著,松了松唇角,“原來跟阿娘才最要好噢?” 他說得并不認真,像是一個壞心的少年在逗鄰居家的小孩子,拿著飴糖哄她說跟他才是最要好的。 姜錫嬌卻是半天也說不出來,急乎乎地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說:“不一樣的……” 季松子認定是李遲殷太沒有家庭地位了,狠狠地嘲笑了他。 李遲殷倒也不惱,用折扇替姜錫嬌扇了扇風,問道:“餓不餓?” 姜錫嬌臉上不知是因為炎熱還是著急,臉上像個熟了的粉面團子,點了點頭。 第12章 12.雨夜 因著季松子幫忙辦事情,李遲殷去了京城最大的飯館逍遙樓請客吃飯。 二層的小樓,窗框紋路有些古老,光是看著就能聞到點濃馥的木香。 李遲殷依舊是一身白衣,像是不懼日曬,坐在窗邊,整個人都化在融融暖風中,身周勾勒出明亮的弧光,冷白色的皮膚在光線下像是要透明。 多數時候是季松子在說話,李遲殷安靜地吃著,聽見好玩的事情,他瀲滟的桃花眼溫柔地斂起,唇邊牽起點笑意。 像是有什么奇怪的規律,姜錫嬌一看見他,就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褪色,帶點稚氣的杏眼安靜地注視著他。 察覺到他眸光的一點點變化,姜錫嬌驚慌于自己光明正大的“窺視”被發現,連忙扭頭抿了口茶水,掩耳盜鈴般屏住呼吸,心跳聲撲通撲通地響。 待季松子去解手時,她才得了空,輕輕拽了拽李遲殷的衣擺:“遲殷哥……” 她垂眸,幾乎是要閉上了眼睛了,細軟的聲音透著藏不住的緊張。 “怎么啦?”李遲殷放緩語調,偏頭將耳朵貼近她的唇瓣。 “你、你剛才在公堂的時候,兇兇的?!?/br> 李遲殷微頓,斂了斂唇角:“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嚇到……我是因為覺得很英俊,所以才說的?!苯a嬌又慢吞吞補了一句,“夸夸你?!?/br> “噢?!崩钸t殷像是舒了口氣,輕笑了起來。 好像應該再說一些什么的,可是季松子回來了,姜錫嬌便有些心虛地坐端正,專心地吃飯了。 欲蓋彌彰似的,她還夾了一顆rou質飽滿蝦仁給李遲殷展示了一下:“遲殷哥,這道菜做得很好吃,你多吃一點?!?/br> 李遲殷從善如流地應了:“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