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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衡一臉的“我有你那么蠢”的模樣。 她的表現這樣直白,還用問她許的是什么愿?自然是替他許的。 蘇綰伸手,下意識的替蕭衡理了理腰間纏在一處的流蘇。 蕭衡伸手輕捏住她的下巴,問道:“還說什么了?” 蘇綰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抿緊唇,長睫輕顫,顯見得十分焦灼。 蕭衡也不急,就那么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 良久,蘇綰淡淺的笑了下,道:“以前世子爺曾經托人帶信,說要見我,我沒見,三爺別笑話我膽子小,我的確小人之心……不過現在終于知道他為什么要見我了?!?/br> “哦?為什么?” 蘇綰輕而又輕的吁了口氣,把心底的緊張呼出去,極力輕松的道:“說來也挺可笑的,世子爺針對的可并不是我這個人,而是‘蕭三奶奶’這個身份。誰嫁給三爺,他便會對誰好?!?/br> 下巴上力道一重,蕭衡眸中閃過一抹慍怒,聲調卻仍舊不輕不重的道:“是嗎?你怎么想?” “我不怎么想啊。那是他的事,和我又沒關系?!?/br> “不覺得很榮耀?” 蘇綰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有什么□□耀的?他又不是單獨因為我?!?/br> “如果他單獨因為是你,才對你好呢?” “……”蘇綰張口結舌,不是,他一個大男人,哪兒那么多如果? 但她又不能不認真對答,因此道:“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呢?誰對我好,定然有所求。我不認為我能給得起,與其……不如最開始就不接受。橫豎我是個孤家寡人的命,沒人對我好才是常態?!?/br> 誰對她好,她才要驚嚇好吧? 說到最好,蘇綰不免有些凄涼。 她句句都是事實,自己一日一月一年這么經受著不覺得怎么樣,可說出來怎么這么凄愴呢? 蕭衡不說滿意還是不滿,他只淡淡嘲弄的道:“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蘇綰實話實說:“不怎么樣?!?/br> 蕭衡倒驚訝了,問:“這話可就怪了?誰不說他溫文儒雅,細致耐心,溫柔多情,浪漫體貼,是多少閨閣女子最中意的良人之選?!?/br> 蘇綰反駁道:“世子爺的脾氣和稟性或許真的很好,但壞脾氣的人也未必是壞人?!?/br> “是么?”蕭衡可一點兒都不信這話,他索性單刀直入的問:“如果你的婚事能由著你自己做主,你選不選他?” 又來。 蘇綰苦笑道:“三爺干嗎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不論是我的婚事還是別的事,什么時候能由著我自己做主了?” “我說了,是‘如果’?!?/br> 那就是非答不可了? 蘇綰道:“我若說選,三爺定然會給我扣個莫須有的罪名,我若說不選,三爺會信嗎?” 蕭衡笑了笑,抬起蘇綰的下巴,道:“別在我面前?;ㄕ?,你以為就憑你,能蒙混過關?” 蘇綰也顧不得下巴上的疼,只汪著淚道:“彼此彼此,我說了,三爺就肯信嗎?” “我自會判斷你說得真假?!?/br>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三爺會因為我說的是真話,就寬宥于我么?” 蕭衡不耐煩的道:“讓你說你就說?!?/br> 蘇綰一巴掌打到他的手背上,賭氣道:“我偏不?!?/br> 蕭衡:“……” 他突的笑了,可笑的沒有一點兒真情實感:“慣得你膽子倒大了?!?/br> 蘇綰眼淚汪汪的控訴他,道:“我以為三爺不是蠻不講理的人?!?/br> “我特么一向都不講理,用不著你給我戴高帽?!?/br> “那就是三爺不自信。你在怕什么?” 蕭衡色厲內荏:“……笑話?!?/br> 他怎么會怕? “王府規矩森嚴,沒有重大意外,男眷女眷輕易不會照面,可你們一個一個都不惜生拉硬拽,非要將我和世子爺湊到一起,他們有所圖,那么三爺呢?你打從知道這個消息始,就在想著要如何對我嚴刑逼供吧?我甫一回來,三爺便氣勢洶洶,接我是幌子,其實是來捉jian的吧?你拿我當成了什么?見個男人就肯與人勾勾搭搭的yin/婦?” “……”蕭衡被說中,一時竟噎得直翻白眼,他道:“你別胡攪蠻纏,我是那種……人嗎?” 蘇綰見說中他的心坎,越發委屈,眼淚含在眼眶里,襯得瞳仁越發的清澈、漆黑,像孩子一般的純真。那眼淚要落不落,就在她眼眶里骨骨碌碌的含著。 看得蕭衡心煩氣躁。 他在心里暗罵:這女人幾時膽子這么大了?如此牙尖嘴利,竟然讓一向不曾詞窮的他都接不上話。 蘇綰道:“我知道從前我任性、幼稚、愚蠢,做過種種自以為是的舉動,會讓三爺有些誤會,可三爺既然仍舊肯娶我,我便當三爺是認清了我并非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br> 如果他認定她不守婦道,那他大可以讓她去死,犯不著委屈他自己娶她。 “既然三爺認定了,又何至于這么快就推翻自己的認定?是我哪兒做得不夠謹慎,給了三爺把柄,還是無緣無故,三爺自己產生了錯覺?” 蕭衡嗤笑道:“你還真能巧言善辯,我不曾給你定罪,反倒是你字字句句都在指控我,這才是真正的莫須有吧?” 蘇綰的眼淚啪嗒一聲落下來,正落到蕭衡的手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