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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是底下人來回走動和做事發出的細碎聲音,但蘇綰這邊卻很安靜。林檎和山礬先后下車,很快也沒了聲息。 蘇綰莫名地覺得不祥。 她不是非得人服侍才能下車,只是林檎和山礬就這樣一聲不吭,怎么這么詭異?這都回了王府了,總不會還會出什么妖蛾子? 她正要下車,車簾被人從外頭唰一下掀開。 暑氣夾帶著微風拂向蘇綰的正臉,明亮的光線有些刺眼。 蘇綰下意識的偏了偏臉,對上蕭衡沒什么表情,卻越發顯得滲人的臉。 她既驚又訝,下意識的浮起淺笑:“三爺?” 別告訴她他是來接她的。 蕭衡視線落在蘇綰臉上,輕哼了一聲,伸手拽住蘇綰的手腕,不怒自威的道:“下車?!?/br> 他力道有些沖,蘇綰不明所以,只能借著他的力道起身。 車底下沒搭條凳。 蘇綰看一眼蕭衡,見他無動于衷,便情知不要指望他能多善解人意了。 她不敢抱怨這個榆木疙瘩,不近人情的始作俑者,只得撩起裙角,想找個合適的角度,既能安全跳下去又不會太過引人注目,還不會崴了腳。 只是沒等她找好角度呢,蕭衡攔腰一抱,她人就懸空了。 驟然失重,蘇綰心里就忽悠一聲。 腳踩不到實地,這種把整個身家性命都交到別人手里的滋味,她不大適應,下意識的就攬住了蕭衡的脖頸。 蕭衡垂眸看了她一眼。 這會兒他倒不像剛才那樣怒氣沖沖的了,說明……他對她此舉不但不以為忤,還很贊成? 蘇綰也就心安理得的保持著這個動作。 隨著他一路走,蘇綰不免百無聊賴,視線小心的順著他結實的胸膛往上,再到身形優美的肩背,最后落到他硬挺的下巴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像二jiejie蘇繡說的,這男人長得是真好看,如果不去考量他的行事作風和可怖的過去,他未必不是少女們的閨中夢里人。 可惜,人不能貌相…… 有時候蘇綰也有點兒恍惚。 這男人如今是她的了,真是不可思議。 她本來以為這場婚姻注定是個死局,她和蕭衡也將永無寧日,可相處下來,他好像也沒有最初以為的那么不通情理、蠻狠狂暴。 到好像還……可圈可點。 呸,胡思亂想什么呢? 可人都得隴望蜀啊,她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畢竟她的要求真的不是很高,還很低很低。只要蕭衡沒對她朝打暮罵,沒日夜磋磨,她就已經知足了。 蘇綰一時想得出神,目光落在蕭衡的臉上就沒挪開過。 冷不防蕭衡看過來,蘇綰嚇了一跳,匆忙別開臉,耳根子卻紅了。 蘇綰這才反應過來,忙輕聲道:“三爺……我自己走吧?!?/br> 她以為蕭衡不過是抱她下馬車,很快會把她放到地上,畢竟世子夫妻還沒走呢,他杵在這兒,雖然沒人敢靠近,但不論是周圍服侍的下人,還是來往的仆從,都鬼鬼祟祟、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呢。 蕭衡卻沒那個意思,抱著蘇綰,也沒同蕭徇和徐氏打招呼,徑直揚長而去。 徐氏盯著這二人的背影,酸得牙根都要掉了。 這還是人人稱懼的那位蕭三爺?什么時候這么有人情味兒了? 瞧瞧,他還知道來迎自己的媳婦回去,回就回吧,還不吝當眾秀一把他們有多甜蜜恩愛。 再看看看蕭徇,雖然不是同一個娘生的,可好歹是同一個爹的吧?怎么性子就能南轅北轍,相差這么懸殊呢? 蘇綰卻沒那么樂觀,蕭衡可不是對誰有多深情的那種男人,忽巴喇的行動這么反常,總像是揣著大招,等著待會兒一擊將她致命。 她有些戰戰兢兢的道:“三爺,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br> 她這時候表得再好點兒,再乖巧點兒,待會兒能死罪可免,活可罪可饒不? 蕭衡只低頭瞅了她一眼,問道:“今天爬山爬得挺歡樂?” 就知道是為這事兒。 蘇綰搖頭否認:“累,腳底都磨出泡了?!?/br> 蕭衡“哼”了一聲,道:“還知道疼?!” 也不知道這是問句還是感嘆句,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嘲弄,是好意還是惡意。 蘇綰點點頭,道:“疼的?!?/br> 想了想,權當他是好意吧,因此索性把臉伏在他胸上,做親近、親密狀,小聲道:“多謝三爺體恤?!?/br> 蕭衡仍舊哼了一句,用以代替沒說出口的“活該”二字。 回到自己的住處,林檎和山礬去收拾東西,又忙著打水給蘇綰泡腳,蕭衡卻大爺似的抱臂往那兒一坐,目光咄咄的盯著蘇綰,道:“都出去?!?/br> 林檎和山礬大氣不敢出,灰溜溜的束手就退了出去。 蘇綰腳趾輕輕抽動了一下,她從長長的睫毛底下偷覷蕭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識趣點兒,也跟著出去? 好像,大概,貌似,可能,她也在“都”的范圍之內。 蕭衡看向她,神色威嚴的道:“跪下,我要審你?!?/br> “……”蘇綰膝彎仿佛被誰狠踢了一下,有點兒酸,有點兒軟。 她卻沒跪,下意識的挺直脊背,氣弱又怯的看向蕭衡,囁喏著道:“三爺……為什么審我?我,并不是三爺的犯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