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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無盡的乞求和哀懇。 蕭衡笑了一聲,道:“這借口可真好,你不知道……難不成我知道?”他手一滑,直接掐住蘇綰纖細的脖頸,厲聲問道:“說,你和蕭徇有什么勾結往來?目的是什么?” 蘇綰呼吸不暢,被噎得面色通紅,她雙手使勁扒著蕭衡的手。 可惜他的手和鉗子似的,她那點兒力道就像蚍蜉撼動,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撥不動分毫。 這會兒蘇綰十分慫的自嘲:常常說“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可真到了要死的這一刻,她還是覺得害怕和痛苦,還是想活。 她撲簌簌落下淚來,卻還是抓住問題的關鍵,道:“我不知道誰是蕭徇?!?/br> 還裝。 “梁王府的世子爺嘛?!?/br> 蘇綰搖頭:“從無往來,他的確說過要見面,可我沒答應?!?/br> 蕭衡驀的松手。 蘇綰劫后余生,劇烈的低頭彎腰咳嗽起來。 蕭衡冷眼瞅著她,道:“這倒是奇了,你好好的待在蘇家,難不成賊人會主動登門劫人?這可是天子腳下,哪兒的賊人這么大膽子,又是和蘇家有怎樣深仇大恨的人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 蘇綰羞憤咬唇,有些抬不起頭來??墒捄饽抗庥掷溆咒J,像錐子一樣,她怎么都避不開他灼灼的目光。 她只能忍辱含羞的道:“我本來想去郎陵舅家,不成想遇到歹人,這才……” 蕭衡沉默的聽蘇綰解釋。 他越沉默越安靜,蘇綰越覺得如芒刺在背,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下去。 多說多錯,他要問起來她為什么非要去郎陵穆家,蘇家知不知情,都有誰和她做伴……她一個都答不上來。 難不成要她自己承認她是為了逃婚? 逃就逃了,偏偏沒逃成,還落到這樣污濁骯臟的地方,還正好撞到他手里……他肯定更瞧不起她了。蘇綰真恨不得一頭撞死。 蕭衡就那么看著羞憤不已、懊悔不已,難堪不已的蘇綰,直到打量夠了,才挑眉問:“蘇三姑娘,你是不是覺得天底下就你聰明,別人都很蠢???” 蘇綰搖頭,眼淚驀的涌上來,又羞恥又難堪的道:“我沒……沒這么想?!?/br> 蕭衡嗤笑道:“不這么想,你怎么會逃婚?” “我……”蕭衡一針見血,扎得蘇綰面皮發漲,她否認是沒用的了,承認又不甘,只能憤懣的道:“我也是走投無路,若不如此,我又能如何?這件事本來就與我無關,是大伯父大伯母欺負人?!?/br> 蘇綰不過是一時義憤,這才嚷嚷出來。 可對上蕭衡那冷漠的眼神,她又慫了。 她和他說不著。 他也沒那個耐心聽??傊褪茄矍斑@么個尷尬局面,她這個準未婚妻淪落到青樓,還被準未婚夫抓了個正著。 蘇綰一閉眼。 她就是這么倒霉,除了認命,有什么辦法? 蕭衡當真一句都聽不進去。 蘇綰所謂的委屈和辯解,那是蘇家的事,和蕭衡無關,他壓根不在乎要娶的人是誰。 這件事,是林家和梁王之間的默契,他不過是聽之任之。 他也沒那么多的憐憫和仁慈。 蕭衡冷笑,不無諷刺的道:“嗯,不錯,你在蘇家過得好好的,不過為了一樁你不情愿的婚事就作天作地,現在好了,一朝為伎,終身為妓,這就是你給自己挑的陽關大道?” 一個“妓”字,真的是刺得蘇綰鮮血淋漓,她像被燙著了似的,矢口否認:“不,不是這樣的,我……” 她面色慘白,慘然的搖了搖頭,眼淚像碎玉般的飛濺,她哽咽著道:“我并不知道會這樣……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我絕對……” 真的,如果她知道會落到青樓,真的是寧可嫁給蕭衡,也不會逃出蘇家。 蕭衡毫不掩飾他的嘲笑:“呵呵,人們最愛說的就是‘早知道怎么怎么……就不會怎么怎么’,這世上什么藥都有,就是沒有后悔藥?!?/br> 有的。蘇綰抓住他的袖子,懇求道:“我知道我錯了,蕭三爺,我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可以的,他完全可以把她救出去。 她知道經此一事,她臭名昭著,身敗名裂,再沒資格代表蘇家和蕭家聯姻,甚至只會落個青燈古佛,甚至是暴斃的下場。 可她認了,就算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不能死在這種地方啊。 蕭衡無動于衷,殘酷冰冷的道:“對于男人來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對于有權有勢的人來說,命都可以買,何況只是犯個錯?可對于某些人來說,比如……” 他目光里微露痛苦的神色,卻也只是一瞬間的停頓,便繼續說下去:“比如你,就根本沒有犯錯的資格。只要行差踏錯,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兒,便是萬劫不復?!?/br> 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深刻,仿佛一記重錘,叮叮當當的全敲進了蘇綰的腦仁和骨髓里。 她眼里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他不肯施以援手。 也對,他這樣鐵石心腸,弒殺如命的人,豈會為了她這么個只有兩面之緣的陌生人就多費心力? 尤其她逃婚的舉動觸了他的逆鱗,打了他的臉,傷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只怕他比誰都樂見她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