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163節
于是他開始瘋狂想著惡鬼,他也不想的,但是現在只有那個瘋子能帶動他的情緒。江落想著他們先前的交鋒,想著惡鬼殺了他的那十八次,他還有三次沒有還回去。 又想到那次上床,想著他戳破了惡鬼的心思,池尤這樣的神經病竟然喜歡上了他,還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了。江落占據了上風,他早晚要使惡鬼臣服,惡鬼也同樣想著征服他。 刀尖,血液,銷煙。 汗水和快感。 情緒的波動越來越大,忽然打破了僵局。江落眉頭一皺,整個人像是掙脫了束縛一樣,倏地呼出一口濁氣。 他往后一躺,瑟瑟發抖地把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江落這會兒卻很享受這樣的寒冷,他嘴唇發抖著自言自語,“這是冷,寒冷……” “冷了就要蓋被子,這種感覺叫暖……” 他羅里吧嗦一大推,覺得自己恢復了正常之后,才脫下了濕衣服,重新換上了干凈保暖的衣物。 桌旁有暖壺,他倒了一杯熱水喝下肚子后,終于從寒冷中走了出來。江落低頭看著熱水,眼神陰翳,他捧著杯子,心里生出強烈的殺意和煩躁。 剛剛那副狀態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一想起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泉池,江落就有一種反胃惡心之感。 但這些戾氣和厭惡就像是受到了壓制一樣,很快出現,同樣又很快消失。在江落還沒放下這些火氣時,火氣卻自己消失殆盡了。 江落明白,這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恢復。 現在不是計較怒火的時候,江落沉思片刻,突然后退一步,松開了雙手。 手中的瓷杯倏地落在了地上,一聲脆響之后,瓷杯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江落從中撿了一塊不大不小、有著兩邊尖頭的瓷片裝在了身上,面無表情地重新出了門。 出去宅院時,有小童問:“師兄,您去哪?” 江落漠然道:“出去走一走?!?/br> 小童沒有攔他,看著他走了出去。 院門前的空地被小童清掃得很干凈,但其他地方卻仍堆積著厚厚的白雪。江落隨意撿了一個方向走去,等走到足夠遠的地方時,他藏在避風處,拿起瓷片就朝手腕上割下。 血液瞬間流出,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江落淡淡看著這些血液的流失,沒過多久,他的臉色便蒼白得有些病態。 唇色發白,但一雙眼睛卻逐漸亮了起來。 在失血的死亡威脅下,江落對生的求生本能極限迸發。強烈的生死刺激感讓他的大腦皮層不斷戰栗,他徹底擺脫了剛剛無精打采的模樣,江落手抖著從口袋里掏出止血的符箓按在傷口上,嘴角卻扯得越來越高。 止血符成功將傷口燙出一道猙獰的傷疤,江落卻渾然不在意。他掛著高高的笑容,哼著歌將袖子拉下遮住割腕的傷口,失血帶來的眩暈和窒息都阻擋不住他的好心情。 他甚至想要高呼一聲:就是這個感覺! 之前那無風無浪的感覺差點讓他憋屈死了,江落坐下休息了一會,多想再來一根煙慶祝他找回了自己。 體力恢復了些許后,江落又抬起手看了看,開始琢磨微禾道長和宿命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祛除污穢就是祛除他的欲念?讓他變成出塵脫俗的道士? 不對啊,葛祝也是道士,他不照樣是個小財迷? 不管他們兩個在想什么,江落煩死了那潭池水了。他蠢蠢欲動著想要去毀掉那潭水,但鑒于自己現在沒多少力氣,只能可惜地放過這個想法。 相比于毀掉潭水,江落更應該想一想,明天該怎么辦? 瞧他們那態度,似乎打定主意要清除江落身上的臟東西了。只今天泡了那么短短一個小時,就讓江落有了這么大的變化。今天他還能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明天呢,后天呢?或者十幾天后呢? 江落非常非常不想變成宿命人或者連家那副樣子。 他看著被自己的血液染紅、燙化的一大片雪地,知道像這樣讓自己清醒的方式只能做上那么一次。 人身體內的血液只有那么多,江落的身體無法承擔第二次的危機。如果明天還是這樣,他只能換取另外一種能引起他生死刺激的死亡方式了。 江落若有所思地想著。 但明天的他自己,還能想起用這種方式來喚醒自己嗎? 江落緩緩站起了身。 他沒有回去,而是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緊,處理掉他的這些血跡,打算就此下山。 哪怕這樣做可能會引起連家和馮厲的怒火,他也不想管了。什么后果,都沒有他自己重要。 江落看了看天色,選了一條路,埋頭往山下走去。 第137章 聞人連已經和同學們在連家待了兩天。 眼看著三日之期即將到來,他們再也待不下去,一個個都著急得上了火。 一大早,陸有一看著卓仲秋和聞人連從連家師兄弟那里回來后,率先問道:“他們還是讓我們等江落下山嗎?” 卓仲秋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已經問過他們好幾遍了,但連家的人只有小輩在這里,長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兩天前就說江落這兩日就能回來,讓我們安心等著。但兩天已經過去了,江落還沒回來。我和聞人去問了微禾道長在山上的住處,但他們也說得不清不楚,只說了一直往山上走就能到,具體位置卻不知道在哪里,我懷疑山上有陣法,得有連家人帶路才能上去?!?/br> 但前幾天連下幾天暴雪之后,大山腳底已經封路,沒有連家人愿意冒著危險帶他們上山。 陸有一急得轉圈,“那我們怎么辦?要不然我們直接爬上去吧?我在這里等得心里燥死了?!?/br> “只能這樣了,”聞人連面色凝重,他輕拂過胸口,那枚耳墜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了衣服內的口袋中,“山上能住人的地方很多,但一個個找過去,總能找到微禾道長的住處。我們在這等著江落回來太過被動,直接上山吧?!?/br> 葛祝有些猶豫,“但我怕我們上山的時候,江落正好下來,和我們會擦肩而過?!?/br>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這就是他們猶豫了兩天的原因。 “那就留下一個人在這里等著,”葉尋站起身,堅定地看著聞人連,“我要去找江落?!?/br> * 事不宜遲,他們拿起裝備就趕到了后山,山腳下的雪堆積得快要有人半個身子高。 還好陸有一他們的身體素質高于普通人,也不算很艱難。 爬了有兩個小時,卓仲秋抬眼一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壓下焦躁,繼續往前走去。 微禾道長的住處前一定會有陣法看護,他們如果想要在偌大的山中找到微禾道長的住處,如今只能看努力和運氣。 “仲秋,你和連家熟,和連雪更是好朋友,”陸有一滿頭大汗,氣喘呼呼地問,“微禾道長是個什么樣的人?江落去找他也會遇到危險嗎?” 他們只能從殯葬店老板的話里猜測出江落會遇見危險,但卻不知道江落會遇見什么樣的危險。 “微禾道長?他是個極其護短的長輩,”卓仲秋表情古怪,“我上高中那會就已經很有自己的想法了,別人是去調戲美女帥哥,我覺得我特別不一樣,我專門去撩撥女鬼。那會玩得野,我為了證明自己人鬼通吃,還干了不少差點丟了小命的事。有一次,我遇見了個在宿舍樓里晃蕩的女鬼,那妹子長得特別清純,我一個沒忍住和她搭了話,那女鬼就纏上我了?!?/br> 她露出不堪回首地回憶表情,“那個女鬼追著我回了家,非要給我當女朋友,還特別嫉妒出現在我身邊的女孩。連雪差點被這個女鬼給殺了,微禾道長知道后,直接沖到了我家里?!?/br> 卓仲秋打了個寒顫,“他直接把女鬼塞到了馬桶里,女鬼鉆出來他按一下沖水,鉆出來他按一下沖水……最后還把女鬼捉到了連家,拿著天碧池的水天天給女鬼洗澡,把水量控制在殺不死她又能讓她痛苦的程度。你們以為這樣就算了嗎?這還沒有結束?!?/br> “三個月后,我去連家做客找連雪的時候,發現那女鬼還沒死,還變成了一副快要升仙的模樣,我親眼看到她跑到太陽底下暴曬自己,說是要為這個世界的和平消滅自己,厲鬼只會禍害人間,她心甘情愿受死,為天下人多鏟除一個厲鬼?!?/br> 葉尋豎著耳朵聽完,思考片刻道:“聽起來像洗腦?!?/br> 卓仲秋聳聳肩:“我一直覺得連家的圣水有洗腦功能,能把鬼也洗成腦殘?!?/br> 這話她平時都不敢和連雪說。 滕畢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鼻尖聳動片刻,朝著西北方向看去。 “陸有一,”他道,“有血腥味?!?/br> 眾人立刻打起精神,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陸有一連忙問,“在哪在哪?” 滕畢道:“跟我來?!?/br> 他在前頭走路,不久后,滕畢帶著他們走到了一處雪地面前。 雪地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滕畢徑直走到傳來血腥味的地方,他將表面一層潔白的雪掃開后,眾人看到了底下被血染得深紅的雪。 滕畢已經聞出這是誰的血味了,為了證實猜測,他抬手擦過紅雪送進嘴里,隨即站起身道:“是江落的血?!?/br> 陸有一倒吸一口氣。 這得受到多重的傷,才能流出這么重的鮮血? 他一下子慌了,“那你快聞聞,聞聞江落現在在哪!” 滕畢已經在聞了。 低溫會降低氣味的傳播。山下風小,但光禿禿的山中卻是疾風瑟瑟。這樣的環境影響了滕畢的嗅覺,滕畢仔細聞過每一道風向,抬步往另一條路快步走去。 身后的人緊跟著他。 滕畢在腦內道:“花貍?!?/br> 花貍是被虐待致死的狐貍怨氣化形而成,他的能力之一便是可以與旁人在腦內對話。很快,花貍的聲音就冷冷淡淡地響起:“干什么?” 滕畢不知道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主人,因為他不知道主人現在對待江落是個什么態度。他竟然不希望主人趁機殺了江落。 這樣不對,但滕畢卻試探道:“你和主人在一起嗎?” “我們和主人在古墓,”花貍的語氣變得不好,“那個人類不知道和主人說了什么,主人今天發了好幾次呆,最久的一次甚至出神了一個小時。我們進入墓主人的洞xue時,主人看著棺材還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個‘江……’字,即便沒說全,我也知道是在念那個人類的名字。他到底給主人灌了什么迷魂湯,主人都變成另外一副樣子了?!?/br> 這么看,主人應該不會殺了江落。 滕畢好像松了一口氣,他道:“你告訴主人,江落受傷了?!?/br> 花貍聽到有關這個人類的消息就覺得心煩氣躁,但聽到江落受傷后,卻又有些心情復雜,他不由追問,“受了什么程度的傷?” “不知道,”滕畢道,“我正在尋找他的蹤跡?!?/br> 花貍那邊沒再說話。 滕畢以為這場談話就此結束,但兩步之后,他卻突然聽到花貍滿是驚恐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方語速又快又急,“滕畢,等你找到江落后,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知道了?!?/br> 風向變了。 冷風中的血腥味越加濃重,滕畢速度越來越快。走得近了后,不止是血味,還有越來越清晰的腳印。陸有一從地上的腳印抬起頭,擔憂沉沉壓在心頭。他抬眼往遠方看去,突然一愣,“前面是不是暈倒了一個人?” 葉尋瞇著眼看去,臉色一白,“是江落!” 一行人拔腿就往暈倒的人沖去,短短十幾秒就跑出了幾十米的距離。五六個人并駕齊驅,誰也不比誰慢,一同跑到了暈倒的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