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求生欲[穿書] 第107節
他正在淺眠中,書桌抽屜里的東西卻待不住了。江落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小人參從書桌里爬出,從鐵門下方的透氣欄桿處跑了出去。 江落重新合起眼,他并不擔心人參娃娃會跑掉。 夜里,禁閉室外面的大門已經上了鎖,人參娃娃再怎么跑,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優哉游哉地打算繼續睡覺,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撞擊,人參娃娃大哭著從透氣欄桿里栽了進來,手腳并用地跑到床邊,飛速抓著床單爬到了江落的懷里瑟瑟發抖,“外面有鬼!” 小人參不知道去了哪,弄了一身的黑色臟污。江落嫌棄地將它扔在一旁,漫不經心地道:“天師府里怎么會有鬼?!?/br> 小人參瑟瑟發抖,眼里的淚跟尿床一樣染濕了江落的一塊被單。江落面無表情地拎著它到了浴室,將它放在洗手臺中清洗。 黑泥被洗去,但江落發現沖洗過這人參的水竟然變成了微微的淡黃色。 有點像人參茶。 人參娃娃止住哭聲,小聲道:“你不喝嗎?” 江落道:“喝什么?” 人參娃娃理所當然地道:“我的洗澡水啊?!?/br> “……”江落把人參娃娃埋進了水里。 人參娃娃重新浮出水面,看著江落將一洗手臺的水放走,露出一臉無比心疼的表情。 洗干凈了人參娃娃后,江落就看到人參娃娃背上的一個牙印。他皺皺眉,“你被咬了?” 人參娃娃打了個寒顫,“這里有鬼,她想要吃我!” 不可能。 哪怕是池尤這個惡鬼,也只是用俯身的方式控制了喬師兄。有什么鬼能這么膽大妄為地在天師府內鬧騰? 好似看出了江落的不信,人參娃娃大聲道:“真的有鬼,還是個女鬼!她被關在地底下,我掉下去的時候,被她一把抓住,她的指甲好長,嘴里好臭,差點就把我咬成了兩半?!?/br> 江落挑眉:“地底下?” 他還不知道禁閉室還有個地底下。 江落來了興趣了,他抱著人參娃娃走到門邊,從上方的透氣欄桿里往外看去。 走廊中一片黑暗,甚至寂靜無聲。整個禁閉室中,只有他的這間房亮著燈。 這個時間段,被關在這里的只有江落一個人。 江落輕聲道:“你在哪里掉到地下的?噓,小聲?!?/br> 人參娃娃捂著嘴,伸出長著須須的手,指了指走廊盡頭。 江落又問:“那你被她抓住之后,怎么逃出來的?” “女鬼被鎖住了,”人參娃娃小聲道,“我一腳蹬在她的臉上,踩著她的臉跳出來了?!?/br> 說得煞有其事,江落想了想,突然動了動陰陽環。 一只金色老鼠如風一般往走廊盡頭奔去,很快又跑了回來,一個勁地搖著頭。 人參娃娃被老鼠嚇得直鉆江落懷里。 江落將它揪出來,彈了下人參娃娃的腦門,懶洋洋地道:“小孩子說謊話,是要被大人煮了吃的?!?/br> 人參娃娃大哭道:“我真的沒有說謊話!” 第83章 陰陽環有四個作用。 一動辨方位,二動辨吉兇,三動辨陰陽,四動引幽魂。 如果真的有鬼存在,陰陽環不可能察覺不到。 但小人參的模樣也不像是說謊,江落思索了片刻,想到了最后一個可能。 底下關著的不是女鬼,而是一個女人。 嘖,江落的興趣徹底升起來了。 奈何房門被鎖,江落強行出去的話明天一定會被發現。他并不想在這個關頭再被馮厲責罰,于是抱著人參娃娃上了床,敷衍地道:“是是是,底下有鬼。等明天天亮再過去看一看?!?/br> 人參娃娃分外贊同,也不敢再偷跑,趴在江落身邊跟著睡著了。 這一夜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第二天一早,周無度便帶著聞人連幾人來接江落。江落把人參娃娃交給了周無度,“無度師兄,以后這根人參就交給你養了?!?/br> 周無度眼睛瞪大,喜不自禁,“真的?” “真的?!苯湔嬲\地點頭。 他可一點兒都不喜歡帶孩子。 人參娃娃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胖乎乎的手腳胡亂撲騰,“你竟然把我交給別人去養,我可是人參精!” “對對對,你是人參精,”周無度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就是個小祖宗?!?/br> “嗚嗚嗚,”人參娃娃對江落有了雛鳥反應,它滾著眼淚,“我要爸爸?!?/br> 奈何黑發青年渾然不理,專心收拾著床鋪。 整理好東西后,一行人出了禁閉室的大門。江落想起人參娃娃說過的話,借口有東西忘了拿,獨自返回了禁閉室。 走廊盡頭,燈光照不到這處,略顯昏暗陰沉。江落沒有耽誤時間,他在地面上搜尋著,打眼一看什么都看不出來。 江落想了想人參娃娃的大小,他耐心地一寸寸找著,沒在地上發現什么,卻在墻角處發現了一個通風管道口。 管道口的粗細程度正好能讓一個小人參走進去。 江落往里面看看,里面是一個圓形管道。大小讓他來爬有些勉強,但也可以。 江落正想要將通風管道口給拆下來,后方就有人喊道:“江落,快點!” 江落動作一頓,只能放棄,他不甘心地用手電筒照了照里面,幾點黃色的人參汁液滴在了地上。小人參精果然是從這里逃出來的,通風管道的下面還有另外一處關人的地方。 江落在心里吹了聲口哨。 馮厲嚴肅正經,老天師慈祥可親。這天師府里,還藏了什么秘密? 馮厲那無情無欲的模樣底下,不會還藏著什么變態的癖好吧? 他壓著撓心的好奇癢意,起身拍落身上的灰塵,跑了出門。 * 天師府今日要開壇講學。 一大早,趕來天師府的人便有很多。 開壇講學的地點定在開闊的體術訓練場上,周無度幾人這么早來接江落,就是為了帶他去聽講學。 路上,周無度科普道:“每年天師府都會有兩到三次的講學,講學的人要么是老天師,要么是老天師其他的嫡傳弟子。咱們先生從來沒去講過。上一次講學的人正是先生的師兄,咱們的二師叔?!?/br> “今天講學的是誰?”江落問道。 “應當是老天師,”周無度看看左右,小聲道,“老天師可喜歡做人老師了?!?/br> 一行人到達訓練場的時候,人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各個都是盤腿坐在墊子上,一副期待無比的模樣。 天師府的弟子站在周圍,將地方讓給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在周圍站著的,還有六大家族的一些長者和其他人員。 過了一會兒,馮厲便帶著王三嘆走了過來,江落告別朋友,和周無度上去見馮厲。馮厲淡淡頷首,看了一圈,皺眉,“老天師還沒來?” 弟子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不止老天師,你們的幾個師叔也沒有到?!瘪T厲的聲音有些不悅,“你們去老天師那,將所有的客人都給請來?!?/br> 師兄弟三個人連忙趕往老天師的住處。進門后,王三嘆道:“我去找老天師,你們去找師叔師伯,咱們得快一點了,先生最不喜歡別人遲到?!?/br> 江落和周無度往其他人的地方走去,江落問道:“無度師兄,先生和老天師是親父子關系嗎?” “不是,”周無度搖頭道,“不過先生是老天師養大的,如果按親緣關系的輩分算,先生是老天師親meimei的兒子,是老天師的外甥?!?/br> 外甥啊。 江落瞇了瞇眼,“那先生的母親呢?自從我拜師之后,好像就沒見過先生的父母?!?/br> 周無度臉色一變,朝他“噓”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瞧見沒人之后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頭頂的虛汗,“江落,你可別在別人面前說這話。先生和老天師最忌諱別人提起先生的父母,我們也不知道先生的父母在哪,這件事是天師府的禁忌?!?/br> 他說完還打了個寒顫,可見是被怕得很了。 江落笑瞇瞇地道:“我知道了,謝謝師兄提醒?!?/br> 客人們住的地方有兩個。江落和周無度一人一邊,江落往西邊的房屋走去,正好有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江落快步走了上去,但走近了一看,發現這個人正是昨天和老天師喝茶的宿命人。 宿命人也看到了他。 遠遠看去,宿命人肩頭發上好似披著一層白雪,白雪將他的眉毛、睫毛也染成了白色。但那只是宿命人的發色而已。 宿命人身后的背景明明是一片綠意,但他本人卻好似剛從雪山走下,倒有些像白化病人。 江落的速度慢了下來,宿命人走到他的身前,一雙好似已過百歲的目光溫和地看著他,“小友來這里做什么?” 真是奇怪,明明長得年輕極了,但卻是一副長輩之態。 江落笑著道:“先生請老天師府的客人前往前方聽學?!?/br> 宿命人了然地點點頭,溫柔地道:“那就走吧?!?/br> 江落道:“我還得再去找其他的客人?!?/br> 宿命人突然笑了,他道:“這里只住了我一個人?!?/br> 江落一愣,便帶著宿命人一個人往回走去。 走到半路時,旁邊的一顆樹上掉下了一只鳥。宿命人腳步一拐,走到樹下將小鳥捧起來,小鳥翅膀受傷,正在哀鳴著。 宿命人用符紙耐心十足地裹住小鳥的斷翅,小鳥卻還在不斷鳴叫,叫聲越來越凄厲憤怒。 宿命人抬頭一看,樹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他順著血跡走到了樹的另一側,在樹下看到一只摔死的幼鳥。 “原來是幼鳥死亡,母親傷心欲絕?!彼廾吮瘧懙貒@口氣,指腹輕輕拂過鳥羽,“也是可憐?!?/br> 江落看人精準,他此刻看著宿命人,能看出來宿命人是真正在為一只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