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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烈大致了解了,就是兩個小姑娘在廁所門口打了起來,一個把人臉抓破了,一個把人鼻梁打腫了,把人臉抓破的韓楚臨首先跳出來說是周以汀無緣無故見到她就打,跟瘋子一樣,她不過是在抵抗中不小心抓到她,這事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害得她好幾天沒睡好,考試成績也下降了。韓的父母要求學校嚴肅處理,不能縱容這種暴力行為。 “我們要求周以汀同學公開向我女兒道歉,并且賠償醫藥費,學校按照規章制度進行處分?!表n楚臨母親堅決道。 周以汀不假思索地回了兩個字:“做夢?!?/br> 江時烈在邊上看著,心道:脾氣真不小。 韓楚臨mama拉著女兒的手,氣憤道:“老師,你們看看她什么態度,我們好好來和解?!?/br> 教導主任剛想說什么,丁好搶先一步說:“以汀,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更何況你到現在都不肯說明原因?!?/br> 周以汀垂眸,盯著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摳著大拇指的指甲蓋,冷漠道:“她做了什么自己清楚?!?/br> 老師和家長都把目光轉向韓楚臨,女生一臉無辜,不住地搖頭:“我不知道?!?/br> 江時烈想起進門前,周以汀提醒他的一句話:他們說的,我都不認。 韓楚臨這么一來,就又把矛盾的箭頭指向了周以汀。 江時烈進門后沒怎么開口,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靜地觀察現場狀態,他先是打量了番韓楚臨父母,衣著樸素,面容的痕跡符合年齡,母親握著韓楚臨的手骨節粗大,并沒有佩戴首飾,儼然是經常勞動的人。他們從一開始就很維護女兒。韓楚臨表現得很弱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摸樣,鼻梁骨上貼著紗布,其他地方看起來沒什么問題,這么一比較,周以汀臉上掛彩顯得更加慘烈。 “以汀的叔叔,怎么稱呼?”丁好終于把注意力放到江時烈身上。 江時烈身體稍稍前傾,拿開一些擺在面前的茶杯,笑道:“免貴姓江,叫我小江就行?!?/br> 丁好當然不會這么稱呼他:“江先生,不知道以汀來之前有沒有跟你溝通過,兩個孩子都是好學生,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如果孩子們之間有什么誤會,今天也是個好機會把事情解釋清楚?!?/br> 江時烈從剛才就發現了,這個丁老師竭力想化解矛盾,估計把父母叫來并非她的本意。 “如果周以汀你還是不肯開口,那么學校只能按照規章制度,根據已有的證據進行處罰?!边吷系慕虒е魅慰杀榷『脟烂C多了。 江時烈思忖片刻,很快做出決定,他擺出謙和的姿態,公式化的笑容,環顧一圈在場的人,說:“我們家以汀給大家添麻煩了?!?/br> 周以汀倏然回頭,一雙眼睛里全是惱火,神他媽我們家,神他媽給大家添麻煩了。 江時烈當作沒看到,在桌下拿腳踢了下周以汀,叫她稍安勿躁。 周以汀憋下這口氣,不甘示弱地踩回去。 江時烈猛地挑眉:“你……” 丁好疑惑道:“江先生,你想說什么?” 江時烈忽略掉疼痛,保持禮貌的微笑,繼續說:“先動手肯定有錯,醫藥費我們會賠償,以汀的醫藥費就不用你們賠了。但學校查不出緣由就處罰,我也不會同意?!?/br> 周以汀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松開腳。 丁好緊了緊交握的手,不禁朝江時烈看去,這個叔叔,按照以汀的說法,從小在國外長大,家里出事后,他回國幫著照顧她。年輕男人看起來很有禮貌,言語平靜,但說實話,這人長得并不平易近人,說出來短短一番話,語氣不緊不慢,言簡意賅,先禮后兵,十分不好應付。 “你又不是她父母,我覺得還是要把這孩子父母叫來才能談?!表n楚臨母親很不滿意江時烈的說法。 “我沒有父母?!敝芤酝⊥蝗婚_口。 江時烈心頭一跳。 “老師,你們看看這孩子的態度?!表n楚臨家長激動了。 丁好滿臉尷尬,忙想解釋,然而,周以汀接下來的話讓全場安靜了下來。 “我父母出了意外,五個月前離開了,他們現在葬在城南墓地。韓楚臨在學校里四處宣揚我害死了父母,在同學間散播我無父無母,被親戚遺棄,遲早要進福利院的謠言,還在我面前不停挑釁,說我沒了父母還能笑著來上學,難道我也要跟著去死才對嗎?老師,我打她,不對,她造謠,就對了嗎?”周以汀摳著指甲,側過頭看向韓楚臨,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認定我自卑,不敢說出理由,怎么,沒了父母是我愿意的嗎,我為什么要自卑,他們是為了幫助別人才去參加的公益行動,怎么就成了我害死了他們?韓楚臨,我考得比你好,參賽拿獎,哪一件不是堂堂正正的,你有本事也堂堂正正在老師面前把這些話說出來?!?/br> 周以汀說到最后幾乎哽咽,她的眸色淺,眼圈一紅就特別明顯,可是她生性倔強,趕忙低頭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可這樣眼淚滴落得越發快。 江時烈進門前只想著快點把事情處理掉好走人,可現在,看著小姑娘垂頭極力壓抑自己的樣子,他心中一陣煩亂,說不上來是因為周以汀剛才的話,還是韓楚臨的所作所為,江時烈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點混帳。 那邊韓楚臨一下子呆住了,她完全沒料到周以汀會搞這么一出,誠如周以汀所說,她就是認準了周以汀這么驕傲的人,家里出事后,她不許別人在她面前提一個字,絕不可能把真實理由說出來,這個冤她只有硬著頭皮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