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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嗎? 一個人。 以后我可以陪你。 祁舟緩緩轉過臉去看她,兩個人坐的很近,遠遠看著,像是依偎在一起,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淡淡的絨毛,被橘色的日光照著,形成了一個幾近透明的光圈,像是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注視著,她轉過頭來看他,目光柔軟而又堅定,光從她的眼角眉梢悄悄落到了她凍得微紅的鼻尖。 她嘴唇輕啟,重復著剛才的話:祁舟,以后我可以陪你。 向晨他只是心情不好,他那些話不是針對你的。 他沒說錯。祁舟把視線重新移回海平面,聲音也開始變得飄渺,一點一點的被海風吹散,被海浪打碎,在這無邊無際的深海里,再也尋不到一點蹤跡。 不知道為什么,這聲音突然和曾經的夢境重疊,消瘦的少年背著書包離開了那個小屋,從此,他們再沒見過。 突然其來的窒息感讓林晚冬忍不住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她不希望祁舟也如這聲音一般讓人尋不到來處和歸途。 她略顯哽咽地開口,只期盼他不要就此沉淪: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祁舟看她頂著泛紅的眼眶極力為自己爭辯,紅潤而干燥的嘴唇一上一下地開合,內心深處那一直壓抑著的略顯陰暗的心思,在此刻,悄悄地冒了頭。 他扯著嘴角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了? 其實,他很害怕。 所以生平第一次,他選擇了逃避,可內心又存了那一點的期冀。 他想,如果她來了,他就真的不想再放手了。 我知道。她說,我認識的祁舟沒有在我受到危險和質疑的時候冷眼旁觀,每一次他都能及時的出現在我身邊,他會照顧我關心我幫助我卻從不讓我知道。 他是一片黯淡無垠的宇宙,我以為他不會為誰發出光亮,直到有一天,我在那片藍色海洋里,看見了閃著光的月亮。 祁舟,你不要不說話。林晚冬抬起自己的手握住祁舟的雙臂,強制他與自己對視,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我也希望你能聽清楚。 祁舟半被強迫地與她面對面,海風漸漸變大,將她的頭發吹的凌亂,她沒有理會,固執地握住自己的手臂,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會起身離開。 我喜歡你,祁舟。她看似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實則每個字節的尾音都在顫抖。 林晚冬覺得,她這輩子的勇氣似乎都在這一刻用完了,也許是剛剛的日出太過漂亮,漂亮到讓她失去了理智,也許是因為海風太大,海浪太過翻涌,讓她以為自己的聲音足夠被淹沒。 也許,她只是想讓他知道,她看到了他的好而并非別人所說的不堪。 沒有人能替她感受,除了她自己。 嗯?;貞?,只有一個淡到幾乎聽不見的音節。 ? 林晚冬以為,在她說出這句話以后,自己只可能得到兩個結果。 一種是他激動地抱住自己,說自己也喜歡她,然后兩個人開開心心地手拉手在一起。 另一種是他冷著臉說不喜歡她,然后兩個人從此形同陌路,相忘于江湖。 可是,這個嗯是什么意思? 我說我喜歡你。她重復。 嗯。他重復。 我說我喜歡你。她重復加1。 嗯。他重復加2。 那點兒堆積的悲傷與羞怯的心思在這一刻徹底煙消云散。 我說我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 嗯。 你不喜歡我,你直說就好,不需要這樣來敷衍我! 被她扯著胳膊的人笑了下,緩緩地掙脫了自己給他的禁錮,就在林晚冬以為,他要這樣起身離開的時候,兩個人的角色突然調換了。 祁舟拉著她的胳膊,只用了一下力,就將兩個人的距離拉的更近,這一秒,她甚至覺得,她只要,只要稍微往前一毫米,就能碰到那輕啟的薄唇。 嗯的意思就是我也一樣。 喜歡你。 聽懂了嗎? 林晚冬聽不懂了,此時此刻,大腦被視覺控制,聽覺自動被關閉,她只能看到他清朗的眉目,細長濃密的睫毛,深邃如海的眼眸,以及,那帶著溫度的嘴唇。 親啊,親上去啊,慫包,不親才吃虧! 腦海中有千萬個聲音在叫囂,不由自主般的,她真的親了上去。 一如想象中的美好,她覺得,這個吻,也帶著祁舟特有的味道,冰涼,是夏天的橘子汽水,喝一口,就會上癮。 然而下一秒,理智回籠,她漲紅著一張臉下意識推開了眼前的人,低著頭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辭:我你,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別誤會,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就是什么??! 她在心里哭,她就是美色當頭,□□熏心,強吻別人的女流氓! 這樣就夠了嗎?祁舟卻突然問她。 什么? 林晚冬錯愕地抬頭,祁舟卻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傾身上前攬住了她的腰身,低下頭,吻住了那個自己肖想了千次萬次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