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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驊騎馬奔馳而來,不等駿馬停穩,一個翻身利落地從馬鞍上翻下來,三步并作兩步沖入王府。 “殿下,郡主失蹤了?”秦驊快步走到寧王面前,胸口劇烈起伏,鬢角留下一滴汗珠,“顧皎呢?她在哪里?” 寧王沉默地搖了搖頭,管家小跑過來,焦急萬分,手里拿著一張灑金花箋。 “王爺,伯爺!屬下在明月會長的房中找到了郡主殿下留下的花箋!”管家氣喘吁吁。 明月會長?他說的是顧皎!秦驊震驚地望過去,為什么鸞德的留言會在顧皎的房里。 鸞德不見了,那顧皎呢? 寧王像是早有預料,他接過花箋,展開一看,漂亮的花箋上寫了三個極不相符的狗爬字。 “出去玩?!?/br> 字體歪歪扭扭,墨點亂飛,最后一個字的筆畫恨不得飛出紙張,寫字的人很沒有耐心,屈尊紆貴地留下幾點墨寶。 她應當是很開心,都懶得寫字,沒和任何人說,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一群人人仰馬翻。 第79章 風波再起 “遠之,見信安…… “遠之, 見信安。 自從滇州一別,已有一月之久,閩南依舊炎熱, 并未見七月流火之兆。雖為十月尾,烈日炎炎, 街上嬌娥輕衫薄裙, 貨郎沿街叫賣冰碗, 正午更是燋金流石,竹屋擺放冰鑒三兩仍不退熱,稍動便汗流浹背, 郡主每每都要抱怨許久。 郡主嬌弱,又金枝玉葉,閩南貧瘠,氣候惡劣,她水土不服,折騰了五六日。余等人心惶惶,生怕她有差錯,連夜不能入睡。后玉體恢復,又到處惹事, 收拾爛攤子叫人焦頭爛額。余后悔帶她前來,每每夜深人靜, 后悔之情綿綿不絕,現下寫信, 仍舊后悔。 但正因有她在, 日子有意思許多,此次南行真如平常游山玩水,即使枯山死水, 她總能發現新鮮壯美之處??ぶ餍宰踊顫?,嬌憨可人,雖說嬌氣蠻橫些,也在余忍受范圍,如今想來,她在身邊利大于弊。 寧王那處余亦修書一封,告之郡主近日情況。你大可放心,磨合已過,她在我這處很好,雖私下后悔,但與她相處時又覺得此行不虛,有她相伴左右,實乃余之幸運。 算算時日,你當入京,京中十月飛雪,當記添衣加飯。又者時局動蕩,狼環虎伺,你與太子端當小心行事。若有金錢之需,只管派人聯系鵲風樓,雖不算金山銀山,救急綽綽有余?!?/br> 顧皎停筆,將紫狼毫玉筆擱置于硯臺,刺眼的陽光透過竹片百葉窗灑入,金燦燦地映照在桌子上,似是涂了層濃密的桐油。 她回身打開青銅冰鑒蓋,吩咐逐月再取兩塊冰來。外面傳來人上樓梯的“砰砰”聲,來者是個急性子,三級臺階恨不得當一級跨過,腳步又快,狂風驟雨般沖上來,沒有半聲打招呼的意思,徑直推門進來。 閩南十月天的太陽也不及來者耀眼,這是個十多歲的小娘子,一身緋紅色輕薄錦繡,裙袂飛揚,腰間環佩叮當,昳麗多情的小臉與滿頭晃眼睛的珠翠相得益彰。 “顧皎!”鸞德喊了一聲,一邊走一邊脫下潤濕的繡鞋,光著玉足在桐黃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 “剛拖的地?!鳖欚ù蹈赡E,頭也不抬地淡聲道。 鸞德壞笑一下,本來人已經走到了軟榻前,又折回身,在木地板上又加了幾個腳印才罷休。 她躺到美人榻上,翹起二郎腿,腳丫勾起,圓潤的腳趾上染了鮮紅的蔻丹,紅艷艷的,和她這個人一樣明艷嫵媚,吸人眼球。 “跑哪里玩去了?逐月說一大早就沒看到你?!鳖欚闷鹨恢恍〈善?,用刷子蘸取瓶中液體,薄薄地在信紙上刷了一層。桌子上支了個小巧精致的紅泥小爐,正燃著火,爐火上張起一只黃銅平板。 鸞德在白狐地毯上擦干凈腳,滾到美人榻深處,拉下輕紗帷幕包裹自己,語氣里滿是疲憊:“我去游水了,這閩南的天實在是太熱,你還成天支個火爐,誰受得了!” “出去玩記得帶上護衛,閩南不比云南太平?!鳖欚▽⑿偶埬闷饋矶读硕?,放到平板上烘烤,紙張上的字跡逐漸消失。她這才回過頭來,看向鸞德,“下次出去前記得留個口信,不然逐月要擔心?!?/br>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的老媽子一樣!”鸞德端起玉碗,矜持地挑了挑煉乳,“嗯,說了多少次我不愛吃綠葡萄,這是哪家的煉乳,甜成這樣,我不是說了一定得是城東李老頭家里的才好吃嗎?” 她嘟嚷著,又皺起秀眉,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呀!誰放的瓜子仁!這是冰碗里能放的嗎?” 顧皎懶得理她,鸞德越有人搭理越來勁,若是隨她自己嚷嚷矯情,不一會兒就熄火了。 顧皎拿下信紙,裝進牛皮信封里,用火漆封好,后面鸞德還在唧唧歪歪。逐月拿了冰回來,將冰鑒換成新的,接過顧皎遞來的信。 鸞德頗有耐心地一粒一粒往外挑出瓜子仁,掀起眼皮子,屈尊降貴地瞥了顧皎一眼,貌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寫給誰的信?” “秦驊?!?/br> 鸞德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你寫給他做什么!” 顧皎挑起眉毛:“這不是小孩子該關心的事?!?/br> 鸞德氣得直咬牙,她在軟榻上打滾:“我不管!你不許寫給他!你們還藕斷絲連是吧!” 顧皎從她身邊飄過去,拍了拍逐月的肩,逐月點點頭,將信收進前襟,低頭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