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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誼嘴唇囁嚅一下:“那咱們……” 晉王低頭思索,指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著,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袁青翡呢?” 燕誼道:“兒得了消息,立馬就派他去了云南,打算和太守搭上線,一舉拿下……” “胡鬧!”晉王吹胡子瞪眼,身上那股儒雅氣息頓時消散,渾身的暴虐兇殘。 燕誼嚇得一個激靈。 “冒冒失失成這樣,就算本王得到了皇位,你也不堪大統!”晉王指著他罵道,“你連秦驊手下精兵多少,此消息是否屬實都不知道,就這樣派袁青翡去了?你好大的膽子!袁青翡是本王手下不可取締的良將,你若是指揮不當,將他折戟在云南,你這世子也不必當了!” 燕誼忙跪到地上,背后冷汗直冒:“父王息怒,兒不過是,不過是想為父王分憂,心里急切了些,不料想……” “滾下去!”晉王看到他就心煩,“若不是你兄長亡故,哪里輪得到你進這個書房,哪里輪得到你得到世子之位!” 燕誼得令,忙不迭地退出去,出去時過于慌亂,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又引來晉王一頓臭罵。 薛玉影和青璇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沒入黑夜。 他們剛走沒多久,起先嚇得語無倫次瑟瑟發抖的燕誼從抄手游廊上轉了回來,面色凝重,望了一下兩人消失的方向,又回了書房。 “父王?!?/br> 晉王亦掀起眼簾:“他們走了?” 燕誼點點頭。 晉王冷笑一聲:“本以為王府防守嚴密,好歹是銅墻鐵壁,卻沒想到還是溜進了老鼠?!?/br> “那咱們方才談的話……” “不打緊,就算知曉了,他們也做不了什么?!睍x王抖了抖手中紙張,“青翡送來的消息不假?” “是!袁青翡忠心耿耿,手腕圓滑,他傳來的消息只會比真金還真,絕不會作假?!?/br> “好,”晉王點點頭,“叫他繼續蟄伏,暗中派出影衛,最好在云南境內取了秦驊的項上人頭!叫太子和寧王心生隔閡,自相殘殺?!?/br> “兒臣謹遵父王囑咐?!?/br> 寧王府,避風塘。 茶霧裊裊,馨香四溢。 顧皎命人將檀木包金刀架搬進來,裝飾的孔雀石青銅鈴鐺叮當作響,刀架上擺著兩把彎刀,刀鞘華麗,一把用黃金摻銅鏤雕出海浪群山,另外一把則是松鶴銀杏,刀具精美絕倫,全是上好的寶石鑲嵌,出自名家之手。 顧皎跪坐在坐具上,笑著為寧王介紹:“這兩把便是那位東瀛公主帶來的禮物,早聽聞王爺喜歡收藏寶刀,特為殿下送來,小小薄禮,還望殿下不要嫌棄?!?/br> 寧王自顧自飲茶,從鼻孔中應了一聲,他愛刀如命,卻只睨了眼金燦燦的兩把寶刀,接著便上下打量起顧皎來。 “初次拜見王爺,竟不知王爺這般大將風范,果真是少時與武帝齊名的天潢貴胄?!鳖欚ㄋ剖菦]察覺寧王的審視,端端正正地跪坐,任由他打量。 顧皎一身石榴紅的云紋長衫,看不出身型,在腰中綁了一圈牛皮鎏金鉚釘腰帶,上面掛著匕首小刀,在進入房間時已經卸在外邊的桌上,只留有幾個金色的小扣子,吊著皮帶,輕微搖晃。 她矮矮地用殷紅發帶束了個馬尾,漆黑柔軟的長發垂在半腰處,應當是特意修剪過,比時下女子的秀發都要短上一些。她眉目明媚,只是日曬雨淋的,比貴女的要粗糙些,更顯得英氣勃勃,若不是耳垂上有小小的耳洞,真像是位秀麗的貴族公子了。 “你此次前來,只是為了鐵器和玉脈?”寧王收回視線,云淡風輕地問道。 顧皎抿嘴一笑,寧王既然沒有出聲拒絕,那就是接受了她的禮物。依照寧王的性格,既然收了禮,多半會照拂一二,不然也不會故意為難。 至少這段時間,她在云南行事是會一路通暢了。 “哪里,令愛前來,我自然是要保護她,若出了差錯,我可擔當不起啊。再者也想借機拜見王爺,請安問好,怕失了禮數?!?/br> 寧王不溫不火地點了點頭,忽然說了一句:“你和遠之是怎么回事?” 顧皎一愣,沒料到他會這樣問,這老頭子看起來正兒八經的,難不成和她一樣其實頗為八卦? 顧皎只笑道:“沒有什么事,其實我自己也不大清楚,幾年沒見了,要問還是去問伯爺吧?!?/br> 她總不能說她和秦驊因為一個男人和離了吧?這寧王一看就是偏心秦驊的,要知道她騙了秦驊還不得當場剝了她的皮。 寧王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哦,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我也不便摻合。行了,你退下吧,人老了,本王休息一會兒?!?/br> 顧皎忙起身告退。 入夜時驟然下起了雨,礦洞下的氣死風燈隨風搖曳,昏黃的光影顫動,狂風大作,幾乎要砸破琉璃,吹滅內面的燭火。樹影抽風似的搖擺,影子鬼手般纖長凌亂,在石壁上胡亂瘋癲地抓撓。風雨狂暴,林子里不時傳出凄厲的鳥鳴,天上奔雷如鼓,震得人心生惶恐,心驚rou跳。 一個肥胖的身影竄進礦洞,全身濕透,跟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他顧不得許多,一路淌著水往下走。 礦洞深處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洞口,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眉頭緊簇。 “做什么這般慌亂?”雖說這么責罵,他自己語氣里也帶了絲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