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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內的正是燕端,旁邊還有顧皎和秦驊兩人,顧皎正俯身給秦驊包扎傷口,被李旭驚天動地的一聲嚎叫嚇得差點跳起來。她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重,秦驊皺緊眉頭,悶哼了一聲。 “對不住對不??!”顧皎連聲道歉,忙松了松繃帶,“疼不疼?有沒有事?解開看看?” “不用了,不是很疼的?!鼻仳戄p聲道,濃密漆黑的睫毛鴉羽般低垂。 “哪里會不疼,都流血了。唉,我輕點?!?/br> 燕端沒忍住嫌棄地皺起臉,得了吧兄弟,你當初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下的人,現在這么柔弱了? “府君要你去找的顧夫人?”燕端不想再看到那兩個糟心的人,詢問李旭。 李旭點點頭:“正是府君的意思?!?/br> 燕端笑著,語氣里滿是威脅:“你可別胡亂攀咬,實話實說?!?/br> “還請殿下明鑒!當真是府君的意思!”李旭一個響頭。 燕端手掌微屈,抵在下巴上。說實話,承天府府君是個很神秘的人,宮中宴席從未出席過,平日里也沒什么往來交好的朋友,別說是他了,就是在承天府上任的官員,有許多從就職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府君一面的。 當初此人也是突然天降,莫名就做了承天府的府君,誰都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有人上書圣聽,皇帝從未有表示,奏折若泥牛入海,了無音訊。 燕端只知道府君器重秦驊,不然也不會讓秦驊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從三品承天府使君,可秦驊也從未見過他。 這個李旭,居然是府君的人……若不是廖宮忠心耿耿,絕不會妄言,燕端是絕不會信的。 “茲事體大,本宮想要見見府君?!毖喽巳粲兴嫉啬黹_玉佩的金穗,另一只手在下巴上輕輕點了一下,“顧夫人好歹是本宮弟媳,府君一席話讓弟媳遇險,本宮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br> 李旭應聲,轉而對顧皎喊道:“秦大人?!?/br> 顧皎一時沒意識到李旭喊的是她,秦驊不露痕跡地拍了拍她的后腰,顧皎才如夢初醒,朝著李旭點了點頭。 “雖說屬下是府君的人,但對秦大人一片赤誠,從未有背叛秦大人的意思。府君此舉,也是為解救大人,府君心中一直記掛大人,還請大人莫要生府君的氣,起了齟齬?!?/br> “你說的話我心里都明白?!鳖欚c了點頭,她倒沒生氣,求的人是李旭,決定要去的人是她自己。 她轉頭看向秦驊,秦驊側臉肌rou僵硬,低頭冷凝繃帶,雪白的繃帶上洇出淡淡的朱紅。顧皎在心里嘆了口氣,若是她在,怕是已經被耶律賀沙擒住,關進了北上的馬車。 她想了想,又道:“我不在意,但不知道夫人在不在意?!闭f完她拐了秦驊一下,對他眨了眨眼,意思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驊看了看顧皎,又看了看李旭,雖面色不虞,還是道:“我并未在意,辛苦你了?!?/br> 李旭感恩戴德,磕頭賠罪,末了跪直身子賠笑道:“此事過后,屬下攜厚禮登門賠罪,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不過當下還有一件事,府君說叫屬下提醒三位?!?/br> 燕端問道:“何事?” “這個點,二殿下怕是已然得了消息,往這邊趕來了?!?/br> 話音剛落,遠處隱約傳來雷雨般急促的馬蹄聲,大地震動,甲胄刀鳴。鵲風樓內一陣sao亂,一道渾厚的聲音沖破嘈雜聲,響徹云霄。 “二殿下駕到──” 燕端臉色一變:“快走!” 李旭一個矮身鉆出車簾,燕端拉著顧皎下了車,秦驊跟了幾步,被燕端推回車內。 “你現在不可露面,趕快回威遠伯府!”燕端急切道。 秦驊深深地看了顧皎一眼,拉上了簾子。 顧皎被燕端扯得一個踉蹌,只聽得燕端道:“若是運氣不好,今兒得進趟宮,你怕是要真的入獄了?!?/br> 顧皎聽得云里霧里,回首一看,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有廖宮相護,遠之不會有事,現在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毖喽藝@息一聲,“原本本宮和父皇達成協議,你不必入獄,現下三哥鬧起來……” “今日是殿下得到消息,遼國二皇子遇刺,殿下心急如焚,身邊卻無人可用,這才放我出獄隨行。雖說有違圣意,但也是為燕遼兩國考慮,怕遼國二皇子在燕地遇害,有損大國友誼,撕毀盟約?!鳖欚▽捨康?,“圣上英明,小懲大誡,應當不會大發雷霆?!?/br> “你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毖喽诵α艘宦?,很快收斂了笑意,“事情已經準備好了,只要燕驪不截下馬車,發現‘顧夫人’在車內?!?/br> 到了門前,燕端抹了把臉,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唇白臉灰,由顧皎攙扶,緩步進入鵲風樓。鵲風樓內鴉雀無聲,所有客人都坐在位置上,每張桌子前都佇立著一個矯健強壯的帶刀甲士。女人們瑟瑟發抖,聚集成一團,在大堂角落里抽泣。 燕端咳嗽了幾聲,聲如蚊蠅:“這是怎么一回事?” 一個甲士上前,向燕端拱手:“見過羲榮太子。三殿下接到消息,賀沙殿下在鵲風樓遇險,特派屬下前來營救?!?/br> “已經無事了。本宮已將刺客捉拿歸案,可惜那刺客咬舌自盡,沒有問出背后指使?!毖喽怂剖穷^疼,按壓著晴明xue,聲音越發輕微,“來人,將刺客帶上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