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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賀沙心中一緊, 飛速往后掠去, 腳尖點在水面, 在潭水上帶起一條波紋,他落到岸邊,潭水泛起圈圈漣漪。 “上來?!鼻仳憴M刀對著耶律賀沙, 目不轉睛地瞪向他,嘴里的話卻不是對他說的。 顧皎忙游到岸邊,攀在假山上,她試圖爬上去,可常年陰冷,假山上爬滿了潮濕的苔蘚,摸著都打滑。一只手伸下來,握住她的胳膊,一股大力傳來, 秦驊單手把她拉了上去。 顧皎長出一口氣,她現下渾身無力, 面條一樣軟在秦驊身邊。她聞到秦驊身上熟悉的冷香,往他那邊靠了靠, 半個身子都搭在他身上。 “怎么了?”秦驊低聲問道。 顧皎揪住他的袖子, 額頭抵在他的臂膀上,沒好氣道:“我還要問你怎么回事呢,你吃什么了?” “就是宴席上的東西?!鼻仳懓霐堊∷? 一直牢牢盯著耶律賀沙,謹防他下一步動作。 “你有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秦驊回憶了一下:“喝過一個人敬的酒?!?/br> 癥結多半就在此了,顧皎氣憤地照著秦驊后背一巴掌,你阿娘沒教過你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她力氣在秦驊身上跟撓癢癢似的,秦驊只是攬過她。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币少R沙不甘寂寞地舉起手,“我還在這里,能理我一下嗎?” 顧皎默默地轉頭看他,之前他抱住她不放,那也就算了,她大人有大量,放過他。沒想到這人還不見好就收,快點離開,非要引人注目,他是不是真的有毛病,非要被秦驊揍一頓才舒坦嗎? “我不太舒服?!鳖欚惖角仳懚呡p聲道,“能回去嗎?你當時喝的酒有可能被人下了媚.藥?!?/br> 顧皎溫熱的呼吸輕輕地吹拂在秦驊耳畔,秦驊沒來由地出了一背汗,他手臂上的起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覺得臉上燥熱,想一把將顧皎完全地鎖在懷里。 他來的時候,窺到水中的景象,腦子里嗡的一下,怒火滔天。秦驊剛才正值怒氣的巔峰,險些喪失理智,不管不顧拼死也要將耶律賀沙斬在刀下。 秦驊也遷怒了顧皎,雖然他知道顧皎不可能和耶律賀沙勾搭上,可他們抱在一起的樣子實在是太刺眼了。 在水里,她水草般柔弱地依偎耶律賀沙,像是全身心地交給了他。 可當顧皎從水里冒出來的那一刻,秦驊卻想好好抱住她,輕聲地哄她。 她的眼睛是那么亮,在茫茫黑夜中像是兩顆明亮的星子,定定地望向他。她烏黑的頭發粘在她瑩白的面頰上,黑白分明,薔薇色的嘴唇微微張著,吐出誘人的氣息。她赤紅色的裙擺魚尾一樣在身后搖曳,像是東海里神秘輕靈的鮫人。 于是他變成了愚蠢的漁夫,即使知道有可能被拖入水中淹死,沉尸海底,也毅然決然地向鮫人伸出了手。 “知道了,我們回去?!鼻仳懸恢皇帜玫?,另一只手托起顧皎。 秦驊轉過身,警告地剮了耶律賀沙一眼。 顧皎面向秦驊,摟住他的脖子,她抬起頭,發現耶律賀沙還在看她。 顧皎毫不客氣地對他翻了個白眼。 耶律賀沙笑了笑,隔著水潭,對她揮了揮手,順便給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繡花鞋。 她的鞋! 顧皎氣得咬牙切齒,手下不由得用力,秦驊被勒得一個踉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我的鞋在他手里!”顧皎裸露的玉足還在往下滴水,潤濕了秦驊的衣擺,絲綢上的群山之巔聚攏起幾團深色的云霧。 秦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后腰:“他有毛病,別和他一般見識,鞋不要了,明天買三雙新的去?!?/br> 顧皎很是贊同:“我就覺得他有毛病,他還不承認?!?/br> “還難受嗎?” “嗯?!?/br> “那就別說話,我快點走?!?/br> 顧皎坐在秦驊的手臂上,他穩穩地托著,堅如磐石,顧皎絲毫都不擔心會掉下去。她摟抱著他的脖子,安靜地嗅他發間的香味,這樣能好受一些,不會那么難熬。 秦驊行走得很快,在山丘上如行平地,數不清的杏花枝從她鬢角掠過,她的簪子剮蹭到一簇杏花,花枝一抖,嬌嫩的落英翩翩落在她的胸口,吸附在她雪白的鎖骨上,隨著風輕顫。 秦驊余光瞥到了那幾片粉嫩的花瓣,喉頭動了動,將她摟得更緊。 馬車等在宮墻外,車夫打著呵欠,發覺遠處疾步而來的人影有些熟悉,像是一個人抱著一個人,暗道是哪家貴人這般猴急,近了才發現居然是自家伯爺。 車夫呆滯地望向秦驊,看到他懷里用披風裹著個嬌滴滴的美人,一時間瞠目結舌,等看清那美人是自家夫人,才恢復了威遠伯府家下人的冷靜規矩。 “駕馬,速回伯府?!鼻仳懕е欚L一樣地卷進車廂,留下一句話,尾音飄散在夜色中。 車夫不敢怠慢,一輛馬車雷電般風馳電掣地回了府,往日半個時辰的路如今三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馬車剛停穩,車夫只看到眼前有道虛影閃過,車簾微動,里面空空如也。 秦驊抱著顧皎到了臨江閣,命下人打來冰水,顧皎環住他的脖子,瞪大眼睛道:“你干什么?” “我聽說若中了媚.藥,拿冰水泡一泡就好了?!鼻仳懻J真道。 顧皎險些背過氣去,她從秦驊懷里跳下來,沖出房門,把下人全趕出院子,手腳麻利地鎖上院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