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丑郎(林鄭)
錦官城不知道從何時起多了個買玫瑰酥的小攤,攤主是個瘸子,還每天帶著一副面具。 他身量瘦削,只賣玫瑰酥這一種糕點,不過物美價廉,生意倒也不錯。 一個大娘牽著一個小男孩來到攤子邊, “老板,來半斤酥?!?/br> 男子點點頭,稱了半斤的糕點,包好遞過去。 小男孩提溜著葡萄眼,吮著拇指想:他干嘛帶面具呀?于是趁婦人掏錢的時候悄悄繞到了男人后方。 “嘿!” 面具被猛的摘下丟擲在地上,男孩驚恐地看著那一張疤痕交錯的臉,哇得一下哭了出來,街上的人都被這sao亂吸引,紛紛圍了過來。 林修遠將右手橫在臉上,身子朝后扭著去撿地上的面具,右腿忽地不聽使喚,整個人翻倒在了地上。 “干什么呢!”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周圍人迅速散了個七七八八,好家伙,看個熱鬧把捕快都吸引來了,婦人訓斥了男孩一嘴,捂著他的嘴也開溜了,片刻功夫那地方只留下了鄭蕓娘一人。 林修遠跪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篩糠一般,右手捂著臉,左手不停地往前夠著前方的面具。 鄭蕓娘心如刀割,快步走上前將面具拿起,忍住喉頭的酸意,冷漠地說:“你的面具?!?/br> “謝謝官娘子?!绷中捱h壓著嗓子不敢抬頭,好不容易接了面具戴上,踉蹌著爬起了身。 他不敢看她,低眉順眼地坐在攤子上,繼續做著生意,鄭蕓娘沉默了一會兒,提著刀也打算離開。 走了不到兩步,后面又傳來嘶啞的聲音,“娘子可要吃酥,權當謝過剛才了?!?/br> 鄭蕓娘在原地站了片刻,就在林修遠以為她不會回來的時候,她像風一樣的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她難得露出了幾分笑容,像從牙里擠出來的一般,“好呀?!?/br> 鄭蕓娘靜靜地看著林修遠稱酥點,仔細地包好后遞給她,兩個人仿佛就是生意場上的過路人,你來我往一番,瞬間戛然而止。 林修遠就這樣坐著,望著鄭蕓娘越走越遠,心空了一大塊又不知道該怎么補上,本就是她愛吃的東西,林修遠從前就偷摸著學習怎么去做,沒想到第一次叫她吃上居然這樣的光景。 只能說造化弄人。 雖然林修遠照舊戴著面具,但那日看見他臉的人實在太多,“丑郎”的名號一下子便傳開了,林修遠過了這些日子,早就不在乎往日的尊嚴,別人喊他一句丑郎,他也只是淡淡的嗯上一聲。 鄭蕓娘每日放班的時候都會來,她總是買上二兩的糕點,提溜著回家,兩人每日的對話也少的可憐。 這天鄭蕓娘剛來的時候眼尖地發現陳媒婆也在,她剛想悄無聲息地離開時候就被她發現了,“喲,鄭娘子,你可叫婆婆我好找?!?/br> 被當眾點了命,鄭蕓娘也不好意思拂她的面子,只好磕磕絆絆地打了個招呼。 陳媒婆扭著手帕,走過來將她牽到攤子邊,“鄭娘子,知縣的兒子可是向你求親了半月了,這天大的良緣你可要再叁想想,可不能就這樣錯過?!?/br> 鄭蕓娘悄悄看了拄拐站著的人,他離得這樣近,一定聽得一清二楚,鄭蕓娘搖搖頭,將手抽出來,“謝過婆婆了,蕓娘暫時沒有許人的打算?!?/br> 林修遠兀自松了口氣,卻又自嘲地想:你又有什么立場不讓她尋別人? 那媒婆見鄭蕓娘再叁拒絕,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當我不知道,你分明還是想著那林修遠,聽婆婆我一句勸……..” “夠了!”鄭蕓娘厲聲打斷了陳媒婆的話,那媒婆見她真的生氣了,知曉得不了什么好,于是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稱二兩?!?/br> 與昨日同樣的話。 林修遠機械地包好,卻在遞給她的那一刻停住了,他望著她疑惑的眼,緩緩地開口,“我..我聽說那知縣的公子是個不錯的人?!?/br> 鄭蕓娘的眼里突然有了淚花,她凝視著林修遠,仿佛將他盯得無處遁形,“我問你,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原來早就認出來了啊…….. 也對,哪有家在那頭,偏要天天到這頭來買糕點的道理,林修遠將右手的拐杖甩了,將面具拿下,他冷冷地看著鄭蕓娘,一字一句地問:“我這樣的怎能配得上你?!?/br> “你就是個懦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