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燈 第26節
整個車廂都充盈著男聲性感、高級的嗓音。 祝政聽了幾句, 評價:“還不錯?!?/br> 想了想, 祝政又問關潔:“這首歌講了什么故事?” 關潔像是找到了組織,聳了聳肩, 朝他投遞一眼,含笑道:“一個悲劇故事。戀人背叛, 女孩殺了富二代姑娘,自己也死了?!?/br> 歌曲剛好唱到—— bye bye baby blue 再見了, 我憂郁的愛人 i wish you could see the wicked truth 我希望你能看見這個世界的邪惡一面 caught up in a rush it's killing you 你卷入的洪流將會讓你萬劫不復 祝政看著關潔明晃晃的笑臉, 忽然覺得不大真實,好像浮在表面, 看不清內里。 就如這首歌一樣,越聽越錯亂、麻木。 他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他抓不住她或者并不了解她。 — 回到上海已經下半夜。 長途跋涉, 關潔后半段路躺在后排困得睜不開眼。 直到后門打開,冷風不要命地灌進車廂,關潔才被迫清醒。 揉了揉發澀的眼尾,關潔昏昏沉沉掀開眼, 一眼瞧見車門外立著的祝政。 他站在風中,沖鋒衣拉鏈沒拉,衣擺迎風飄揚,露出里面的深色高領毛衣。 下半身倒是站得格外沉穩,跟定海神針似的,不動分毫。 “到了?”關潔透過車窗掃了一圈外面的環境,有些迷糊。 祝政看了眼時間,提醒:“嗯。早點上去睡,天也不早了?!?/br> 關潔拉長聲音哦了一下,抬手擦過嘴角,手掌撐著墊子坐起身。 撿起掉在地上的羽絨服、圍巾,關潔一邊伸胳膊套袖子,一邊低頭往車外鉆。 祝政有意側開身子等她出來。 關潔穿好羽絨服,將圍巾往脖子隨便套了兩轉,揣兜站在祝政對面,禮尚往來關切:“你回去開車注意安全?!?/br> 祝政揚了揚手,示意她先走。 站著也是虛度光陰,關潔沒勉強,轉身就往小區走。 半夜保安亭沒人,小區路燈也沒幾顆亮著,關潔走在路上,多少覺得有些寂靜。 祝政一直待在原地,等看不見關潔身影了才掏出手機給陳川打電話,讓陳川過來開車,送他到徐文遠診所看腿。 凌晨兩點半,徐文遠邊替祝政處理腿傷邊破口大罵:“你要不想要你這條命早說,我也不費勁給你治了?!?/br> “死了算了,沒見過你這么不聽勸的病人?!?/br> “要不是欠你人情,你這種病人,我壓根兒不接?!?/br> 徐文遠長相斯文,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誰看都覺得這醫生溫柔、好脾氣。 奈何遇上祝政,徐文遠再好的脾氣都被磨滅了。 祝政這一折騰,傷口處已經感染,小腿上有一小塊爛透的皮rou,徐文遠得拿刀把那快rou剜了才上藥。 剜rou時,祝政咬緊毛巾,疼得額頭冷汗直冒。 陳川見了這場面,嚇得直閉眼。 小腿早已血rou模糊,手術刀上也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徐文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覷了一眼祝政,見他一直隱忍不發,徐文遠刻意下了狠手,以圖他長點記性。 剜完,徐文遠丟下手術刀,拿起棉簽,沾浸消毒液,擦過祝政的小腿傷口,冷嗖嗖問:“你這是去哪兒折騰的?” 祝政轉頭望向邊上站著的陳川,轉移話題:“打火機遞我,我抽根煙?!?/br> 陳川剛掏出打火機,還沒來得及遞給祝政,徐文遠在一旁冷不丁提醒:“我這里杜絕煙酒。想抽,出門右拐,別砸我招牌?!?/br> 聽罷,陳川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來。 祝政張了張嘴,也沒再喊抽煙。 徐文遠還不解氣,對著他一頓噴:“我看你哪天死了也是活該。就你不長記性的臭脾氣,這都算輕的?!?/br> “你這傷當初就處理得粗魯、敷衍,壓根兒沒想好好治,出來你也不聽勸,不肯好好養。我看你干脆坐輪椅算了,這樣大家都省事?!?/br> 說到這,徐文遠盯了幾秒祝政之前縫合的傷口,蹙眉吐槽:“不過這都什么三流醫生,縫線難看死了?!?/br> “要我縫合,能成這樣,我怕夜里睡覺會被自己嚇醒?!?/br> 徐文遠家三代從醫,他本人也是國內名校畢業,又去國外數一數二的醫學院鍍金,回來在好幾家三甲醫院任職,做了□□年的主治醫生,后來嫌沒意思,自己開了個私人診所。 他說這話,確實有資本。 處理完傷口已經四五點,徐文遠替他開了幾樣消炎藥,又囑咐他積極配合,別亂吃亂喝。 祝政難得沒反駁,接過藥,同徐文遠道了聲謝。 徐文遠大手一背,趁著陳川取車的功夫,跟祝政閑聊。 “你那小跟班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情況?” 祝政睨他一眼,提醒:“陳川?!?/br> “誰?” “他叫陳川?!?/br> 徐文遠不在意,擺手:“我管他叫什么,我又不跟他相親相愛。我只關心你?!?/br> 見祝政眼神微妙起來,徐文遠補充:“……的身體?!?/br> 說完,徐文遠咳嗽一聲,意有所指說:“你要不趕緊打理好你這副虛弱不堪的身體,我怕你未來……跟你女朋友的幸福生活有點困難?!?/br> “我還有奇了怪了,你這德行,怎么還落到——” 祝政看他一眼,眼里滿是警告。 徐文遠也意識到戳到了祝政痛點,趕忙閉了嘴。 陳川恰好把車開到診所門口,祝政沒再理徐文遠,提著藥,抬腿往外走。 徐文遠摸了摸鼻尖,最后喊:“聽我的準沒錯。不信你試試人姑娘要不要你?!?/br> “滾?!?/br> — 關潔開門進去,客廳還亮著燈。 朱真坐在沙發上在看直播,沒戴耳機,聲音外放出來,背景很嘈雜。 即便關潔沒玩過游戲,也能聽出是在比賽。 估計是楊競文在打,不然朱真哪有興趣去點什么游戲。 聽到動靜,朱真探頭望向門頭,見關潔回來,朱真蹭地一下站起身,放下平板快步跑過來挽住關潔的胳膊,趴她身上追問:“跟誰一起去的??” 關潔頓了頓,模棱兩可道:“一個朋友?!?/br> 朱真明顯不信,“一個朋友?嘖嘖嘖,我跟你住了快兩年,可沒見你有什么朋友往來?!?/br> “……” “樓下那位——” 沒等朱真說完,關潔及時叫停:“我有點累,先睡了?你也早點睡?!?/br> 朱真滿臉懵逼。 關潔見她有些受傷,伸手拍拍她腦袋,有意轉移話題:“你下周三要跟林貞貞pk.?” 朱真立馬憤世嫉俗,咬牙切齒道:“別提她,晦氣?!?/br> 關潔:“……” 愛與恨還真在一瞬間。 —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關潔就收到了經紀人萬嵐的消息。 讓她中午回趟公司,談幾個廣告和出新歌的事。 關潔翻身回了個好,繼續倒頭大睡。 一直睡到九點鬧鐘響,關潔才掀開被子爬起床。 朱真今天出外景,一大早就拿著相機出去掃街去了。 關潔離開前給她發了條短信,讓她中午自己吃飯,她出去吃。 剛發出去,朱真就回了一句—— 【你又拋棄了我?!?/br> 語氣過于幽怨了。 關潔笑了笑,收好手機,站路口打了輛出租去公司。 到公司,工作間空蕩蕩的,全都去吃午飯了。 關潔繞過公共區,一路走到萬嵐辦公室。 敲門進去,她人正坐在座椅里跟人打電話。 見她進來,萬嵐朝她招了招手,又將電腦邊的文件夾遞給關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