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墨竹被留了下來幫忙。 收拾畫坊內的畫作有梁府下仆,謝亦朝說幾句話就成。 墨竹即落冉跟著下仆一起收撿,相比于其他人,她要細心得多,也珍重得多。 謝大哥。落冉拿著一卷黃黃皺皺的紙過來。 謝亦朝正待在坊后院子里,四處觀看院里的布局,舒清晏倒是沒閑著,在搬運屋里謝鈺笙的東西。 聽到落冉的聲音,兩人都看向她。 謝大哥,這有幅畫落冉聲音漸漸變小,顯得有些無措,兩位俊美出塵的男子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被關注的驚喜,反倒是壓力巨大。 舒清晏將飄在空中的物品飛到堆積角落的木盒子上,頗為好奇地詢問:什么畫? 落冉的神色相比于面對謝鈺笙的兄長,顯然放松許多,她看起來對舒清晏比較親近:似乎是謝大哥的畫。 我看看。舒清晏伸手接過。 落冉順從地遞給他,謝亦朝也湊了上來。 畫卷展開。 謝亦朝的人物肖想在白紙栩栩如生,容貌比現在的他稚嫩,神韻溫和包容,飽含畫者的孺慕之情。 右下落款僅是簡單的年月日。 謝亦朝目光微頓,是原主把謝鈺笙接到身邊,又轉送給自私修士的日子。 原主雖把謝鈺笙接到身邊,卻與對方沒有相見過。 謝亦朝看著落款日期,所以這幅畫應該是十五歲的謝鈺笙憑借想象,畫出來的自己心目中兄長的模樣,容貌確實與原主相差無幾,可氣質天差地別。 也是因為沒見過,才天差地別。 謝鈺笙原來是期待與兄長見面的么謝亦朝指尖撫過畫面人像的眼睛,原主怎可能擁有如此清澈寬容的目光。 自見到這幅畫,謝亦朝的神情就變得不同尋常。 落冉恐懼地看向旁邊沉默的舒清晏,想要發出求救的信號,然而等注視到舒清晏的時候,她卻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她以為的舒清晏像是一件特別精致,引人遐想的漂亮器具,好似只要戰勝器具的主人就能掠奪他,那份毫無威脅性的脆弱無助十足地勾起他人心底陰暗的欲望。 而落冉僅僅是覺得待在舒清晏身邊不會受到傷害,可現在她看見的又是什么呢? 舒清晏察覺到她的注視,扭頭。 落冉下意識往后退,連帶著舉起的畫軸扯開一段距離,使得怔愣恍惚的謝亦朝回過神。 恢復清醒的剎那,就映入一張格外惹他心動的面容,只不過此時那面容冷峻,鳳眸中翻涌著意外粘稠黑暗的霧氣。 謝亦朝:我不是他。 對面的人因他的話微微一愣,如倒放的影像,重新是以前師兄的親親師弟。 謝亦朝放下手中的畫紙,朝對方接近。 他成功抓住舒清晏的手臂,沿著背部輪廓游弋至側腰,略略用力,梨花香濃郁幾分。 謝亦朝低頭吻了吻舒清晏的唇瓣,淺嘗輒止。 圍觀全場的落冉雙手捂嘴,救命,她不會因為看到不該看的,被殺人滅口吧? 謝亦朝視角余光瞥過她,原本杏眼圓睜的小姑娘白眼一翻,軟倒在地。 師兄,你做什么?舒清晏有些擔心落冉,盡管知道師兄應是不會害小姑娘。 謝亦朝:難道你喜歡別人看著? 師兄!舒清晏臉龐羞紅,推開他,你既然清楚現在是在哪種地方,為何還做! 謝亦朝厚臉皮:所以我讓別人都看不見。 在畫坊收拾謝鈺笙遺物的仆從,仿佛都忘記院中還有兩位指揮他們辦事的人,但也沒停止自己的工作,按照腦海中的暗示繼續行動。 舒清晏看出師兄的狀態不對,摸摸對方的頭發:師兄,你收斂點。 謝亦朝:清晏,你真好。他扣住舒清晏的后腦,深深地吻入大美人蘊著甜蜜汁液的口中。 自看過方才的人物肖像畫,謝亦朝就陷入靈魂與rou.體分離的狀態,他發現自己穿越到此世界接收到原主的記憶正在一點點失去,偶爾他會因為雙份記憶產生的混淆我是誰的影響徹底消除。 殘留身體的意識情感也隨著時間流逝不見蹤影。 如今,他與小說正宮的身體完全融合,世界上只有從現世穿越到文中世界的謝亦朝,原來的謝亦朝發現親弟弟描繪的畫后消失。 謝亦朝目中諷刺,每次都是這樣,小說里直到舒清晏沉入深海死去才后悔莫及,明白自己對舒清晏的愛,現在知曉弟弟的情誼,也是后悔莫及,沒有珍惜曾經唾手可得的真心,那是對方當初十分想要又不敢想的。 . 你要我把鈺笙的骨灰帶回謝家?梁雪青詫異。 謝亦朝:他拜托的是你。 梁雪青看了他半響:我知道了。 54.幼時戲言 謝鈺笙的事告一段落, 舒清晏問過落冉的意見,雖然梁小姐是好相處的性子,但畢竟是伺候人的奴婢, 哪里有自己當家做主的自由和尊嚴。 所以, 舒清晏仍然試著問詢對方愿不愿意離開梁府。 落冉心里自然是愿意的, 但她離開梁府又能去哪兒?家里人背著她將自己賣給人牙子,若不是運道不錯, 碰巧梁府搬到宜慶郡城急缺下人, 不知道會被賣去哪里。 她是對家人心冷了, 根本不會回去, 而她不回去, 她一個沒有積蓄的弱女子要怎樣在繁華的郡城獨立生活? 舒清晏當察覺到落冉的真實念頭,便跟梁老爺提出帶走落冉的事,面對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 不過是帶走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鬟,梁府沒有什么不同意的。 盡管梁嫣不舍, 但也看出落冉的猶豫,有了猶豫就明白對方其實是愿意的, 只是顧慮著何物。 贖走落冉的舒清晏給了落冉一筆錢,并且問詢她有何打算, 無論什么打算他都會盡量支持。 落冉的要求意外的簡單,她想提升畫技, 舒清晏便給她請了名師指導,所幸這個世界還是有那種不分性別教學的人存在。 舒清晏出于男女有別的考慮, 給她另外購置了套小院,在郡城外圍,價格還算便宜, 梁府給的金銀完全能夠承擔。 落冉的生活暫時得到保證,安全方面給了她一枚平安符和一枚防身符,如果遇到圖謀不軌的歹徒能夠抵擋攻擊,獲得逃跑求救的時間,平安符能規避不必要的危險和意外。 每日她都會出去寫生,待上課時把作品拿出來給老師看,進步神速。 她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而舒清晏這邊,兩人安生侍弄新家。 新家宅地面積很大,居住兩人的話顯得過于空曠了些,打掃起來也很是麻煩。 謝亦朝把不會用到的屋子封存,圈出來塊和潘林鎮居住的小院差不多的范圍。 日子平淡過去,宜慶郡城卻開始熱鬧起來,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到了,屬于郡城內的平民百姓自主設立的節日,傳言是千百年前郡城內出了位燈仙,燈仙踏碎虛空飛身仙界,當時降臨萬盞花燈,全城所有人都受到福澤恩惠,罩于花燈光暈下的人類,身上纏繞的疾病全數治愈。 為了紀念燈仙,便誕生了花燈節,不過隨著時間流逝,花燈節演變成宜慶郡城內,男女約會或男女姻緣相牽的日子。 本來是值得放縱的一天,郡城內在花燈節到來前的幾天,突然增多來自于各大宗門的仙家弟子。 郡城很大,相對于普通人來說,多出來幾位修士,并不引人注意。 但對于城內的修士就不一樣了,然而因為情報不足,只能在心里犯犯嘀咕。 謝亦朝和舒清晏出來閑逛時,碰見了以前在潘林鎮見過的仙門弟子。 據說是十大青年才俊之一的人物,臨蘇仙門的溫傾涯,與他的同門師弟溫惜。 他們身旁有兩位不認識的陌生男子,觀其服飾氣場,應該不是同根同源。 謝前輩。溫傾涯也發現了謝亦朝二人,知到二人的修為變化,心頭微驚,但表面不動聲色。 溫惜性格比較活潑,抬手招呼了下:謝前輩!謝前輩的師弟也是金丹了啊,好厲害。 謝亦朝頷首回禮,舒清晏笑了笑。 謝前輩會常駐郡城么?溫惜問道。 謝亦朝看了對面四人一眼:既然碰見,不如去坐坐。 他們四人目前確實沒什么事,同意了謝亦朝的提議。 來到一處高雅的茶樓。 路上,嘴快的溫惜給謝亦朝、舒清晏介紹了身旁的兩位陌生男子闞遇生和卿慎白。 闞遇生的氣勢縈繞著紫湛的龍氣,運勢沖天的強,周身貴不可言,幾乎目光觸及的剎那,謝亦朝就在心中定下論調,這該是位皇子,可他不知道這位皇子早已名不副實,畢竟擁有如此強盛的龍氣,現今又不是戰亂,何來的開國帝君,較輕的年紀和可以隨意外出走動,唯能認定是某國的皇子。 倒是另一位名卿慎白的人,瞧著有一兩分熟識,謝亦朝的記憶不差,很快就從記憶旮旯里拋出答案,他在臧州城聽人說書,里面有一擇八卦,即是君華世家的庶子逆襲歸來,與君家恩斷義絕,那個人原叫君許閑,后隨母姓,改名卿慎白。 為何熟識,也是謝亦朝自林展元那得知,修真界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榜單,他閑時就去翻閱過各類排行榜,迅速掌握了大批量的修真界名人名單。 卿慎白便是在十大青年才俊排行第七,唯一一位無門無派之人,溫傾涯排名第一。 說起來是叫青年才俊榜,卻有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混名,修真界女子最想嫁的道侶榜,凡出現在這個榜中,就會被各位家中有待嫁女兒的長輩盯上,修真界的單身女子也是。 要是發現自己闖蕩江湖的時候,遇見許多美女,別懷疑基本都是饞你身子,人為創造偶遇的。 扯遠了,拉回正題。 謝亦朝帶著幾人坐下后,他也沒有要端高人的架子,而且他的年紀其實跟這些人相仿,做不出長輩的勢態。 宜慶郡城出了什么事?謝亦朝開門見山,需要到驚動仙門弟子的程度。 溫傾涯面露為難:事還未出,只是以防萬一。 何必吞吞吐吐,以我的實力解決不了的事,你們就能解決了嗎?謝亦朝不耐煩。 謝前輩,不是我不愿說,是事情還不確定,說出來徒增煩擾,說與不說,時候到了,您也總會知道。溫傾涯跟他繞圈子。 謝亦朝眼眸微瞇,溫傾涯被他盯得差點繃不住表情。 預言說,魔界可能要打破壁壘,進入我們的世界。竟是闞遇生開了口,他的目光繞著舒清晏打轉。 謝亦朝端起茶杯,擋住了闞遇生的視線,似笑非笑道:看一兩眼就差不多得了。 闞遇生半點不尷尬,認真回道:看不夠。 謝亦朝臉黑了,舒清晏拍拍師兄的手背,示意人放下茶杯,他早就察覺到對面的打量,里面沒有裹挾絲毫欲望,干凈剔透,那樣不掩飾,讓他覺得對方或許是在確定什么。 你認識我?舒清晏斟酌著問。 闞遇生:你左邊鎖骨是不是有顆紅痣? 謝亦朝挑眉:你連這個都知道?爆發的酸意充斥大腦,近乎脫口而出,你看過? 闞遇生眼睛的顏色是幽深的黑,滲不進一點光,他撩起眼皮覷向總是插話的謝亦朝,肯定道:看過。 舒清晏加大力氣按住師兄:我從未見過你。 聞言,謝亦朝舒服了點。 闞遇生不算失望:清清,你果然忘了我。他想了想,沒關系,我會讓你記起來的,以前我們關系很好,你說長大以后會嫁給我呢。 溫惜噗噴出茶水。 卿慎白看好戲的吃瓜態度,但是眉眼間縈繞的煩躁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知曉。 僅僅溫傾涯一人仍是風儀竣整的端方公子,可他說出的話令氣氛顯得更加壓抑:怪不得你會主動到宜慶郡城來,就是為了舒道友?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有點忙,請個假,9號恢復更新,本文沒有副cp,即將完結中 55.身世 我和師兄不久前, 才到的宜慶郡城。舒清晏委婉地反駁了溫傾涯的話。 闞遇生絕不可能是為了他而選擇來到宜慶郡城的。 闞道友,你說的那些事,我也并無印象。舒清晏又道。 幼時戲言, 你當時太小, 可能不記得了。闞遇生道。 溫惜:原來是青梅竹馬么? 出言反駁的竟是闞遇生:不是, 只是小時候玩過幾次的關系。 溫惜:那你方才講那么曖昧干嘛? 闞遇生看一眼謝亦朝。 你為何會選擇宜慶郡城?謝亦朝的目光與對方接洽,不曾激起絲毫火花, 他此刻已經冷靜下來, 記起原著中都未寫明舒清晏的身世, 人不可能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 雖然沒有寫, 但肯定存在,如今被他碰見可能知曉舒清晏身世的人,卻是不會放過。 闞遇生看起來不是很想搭理他。 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謝亦朝說道, 居然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生氣,兩人可是差了一個境界, 他完全可以以力壓人,但沒有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