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109節
借用化妝間,南笳換下昂貴的禮服裙,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那禮服拿袋子裝了起來,由助理拿回酒店交還給品牌方那邊的人。 南笳穿過兩個紅綠燈,步行回半島酒店。 路上有記者拍照或者影迷上來求簽名,南笳都一一滿足。 酒店外,蒂芙尼的櫥窗還亮著燈,迎面吹來的風里,帶著海水咸潮的氣息。 南笳心里有一種很本質的快樂。 像是小學的時候,考了雙百分。 進了酒店大堂,南笳忍不住要把這份快樂分享。 她從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周濂月撥了一個電話。 無人接聽。 估計他在忙。 她就微信留了個言。 進電梯里,南笳問小覃和小玉:“等下去吃夜宵么?” 小覃笑說:“好啊。笳姐你先回房間,我們放了禮服就去找你?!?/br> 南笳回到自己房間,拿卡刷開房門。 誰知,房間里亮著燈。 靠窗的沙發上,有人蹺腿坐在那兒,歪靠著沙發扶手,手里拿著一只銀色打火機,正漫不精心地顛倒把玩。 門開的一瞬,他抬起頭來。 人瞧著有些倦色,但目光里帶兩分笑意。 “……”南笳手里抱著兩座獎杯,整個人還在輕飄飄的喜悅中。 未曾想,被更大的喜悅擊中。 她笑了聲,“搞什么,你又串通我身邊的人?!?/br> 周濂月揚揚眉。南笳松了手,門在她身后闔上。她走過去,看見他立在一旁還沒拆開的行李箱,笑問:“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br> “合同……” “一簽完就過來了?!?/br> 南笳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兩座女神獎杯都遞過去給他,“你看?!?/br> 跟考試滿分求表揚的小孩一樣。 周濂月輕笑一聲,抬手捏捏她的臉。 南笳放了獎杯在一旁,在他膝頭坐下。 他們輕易想到兩年前的那個傍晚,車里,他擁抱她如擁抱一顆灰雀的心臟,而她伏在他懷里掉眼淚,對他講起天賦的詛咒。 “周濂月?!?/br> “嗯?” “我才發現,好的壞的,我現在經歷的每件事,都和你有關?!?/br> 一件一件,都在他這里形成閉環。 這是頂格的褒獎。 周濂月手臂摟著她的后背,笑了笑。 “你餓嗎?”南笳兩手撐著他的肩膀。 “還好?!?/br> “你有沒有看我剛剛的采訪?” “還沒來得及。你說什么了?” “不重要?!蹦象招?,“我們去吃夜宵吧?!?/br> “去哪兒吃?” “……蘭桂坊?廟街?我不知道,沒怎么來玩過?!?/br> 周濂月捉她的手腕,托她起身,“走吧?!?/br> 酒店安排的商用車,過紅磡海底隧道,至東區走廊,抵達太安樓。 街道和大樓都稍顯破敗,一眼望去,疊立的招牌和霓虹燈,撲面而來的市井氣息。 南笳腦海中閃過一百部港片中的場景。 她挽著周濂月,笑問他,怎么會知道這種地方。 周濂月說,之前被周季璠“發配”來港城待過大半年,做些業務重組的工作,多多少少聽人提及。那時候分公司有個財務,每天下班不管多晚,都要乘車過來吃一碗林記車仔面。 所以他能聽懂粵語,只要不太深奧。 那車仔面的檔位很好找,綠字的燈箱招牌,局促的一個店面,但坐滿了人,還有人排隊等候,可見生意興隆。 周濂月往里打量了一眼,平聲說:“……打包吧?!?/br> “……”她就知道。 他們打包兩份,回到停車的地方。 剛要拉開車門,南笳一瞬覺察到,路對面有人偷拍。 周濂月跟著一頓,順著望過去。 南笳笑著,主動沖那邊揮了揮手。 回酒店不過十來公里,十五分鐘即到。 進了房間,南笳才揭開了打包回來的車仔面。 周濂月一貫對這些重口味的食物敬謝不敏,但今天也隨著她多吃了兩口。 這套房布置典雅,卻因為兩碗車仔面,充滿幾分辛辣的香味。 很居家,很生活。 這體驗對周濂月而言也是第一次。 吃完了面,南笳先去洗漱。 周濂月接了幾個電話,順便瞧了瞧今日的新聞。 簡短一條視頻采訪,南笳穿一條暗藍色亮片的禮服裙,抱著兩座兩杯,對鏡頭笑說:“最想跟戀人一起吃夜宵?!?/br> 周濂月笑了聲。 南笳洗完澡出來,微信上關姐已發來消息,催促她趕緊發個微博。 她登上微博,手一滑,點開了右邊欄的推薦消息。 一眼便看見不久之前的偷拍照片,她穿著吊帶長裙,帶著帽子和口罩,一手提著打包的塑料袋,一手挽著同樣戴著黑色口罩的周濂月。 關聯的內容,便是她那時所說的,和戀人一起吃夜宵的采訪。 她截圖給關姐,問道:不用管么? 關姐:你都主動跟人打招呼了,管什么?周總也看到了,說不用管。 南笳去《灰雀》的官博扒拉了幾張官方拍攝的自己的獲獎照,發到自己微博,配文:lucky day,兩個愿望都實現。 發出去沒一會兒,關姐又敲她:開評論權限! 南笳開了評論權限,并自己留評一句:今天很開心,拜托至少今天不要罵我。 怕沉下去,她還給自己點了個贊。 聽見水聲停了,南笳退出微博。 周濂月開門走了出來,下半身裹了條浴巾,沒戴著眼鏡,發梢微濕的墨色頭發,將皮膚襯出一種玉質的白。 南笳倚著沙發扶手,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周濂月走了過來,瞥她一眼,徑直地將她浴袍的帶子一扯。 她來不及出聲,周濂月已將她一把扛起來,“看夠了?” 南笳腿蹬了一下。 他輕笑:“接下來輪到我了?!?/br> 還不到開冷氣的時候。 織物、沙發、體溫、呼吸……一切的一切都是熱的,南笳像是淋了一場炎夏的雨,濕漉漉又蒸騰的高溫。 她想吸煙,但客房禁煙。 她又說,想喝水。 周濂月將她抱了起來,放到桌上。 緊跟著去小冰箱里拿了一瓶純凈水,擰開邊喝邊走過來,遞到她手邊。 她不接。 她身上穿著他的襯衫,那被過長的衣袖籠住的手,撐在桌面上,懶洋洋地對他說:“喂我?!?/br> 周濂月將瓶口遞到她嘴邊,她仍然搖頭。 手撐起來,湊近他的唇,笑意和呼吸都很勾人,“要這樣?!?/br> 她對自己的欲望很坦蕩,也知如何索求,更知道如何讓他丟失理智。 臺燈投下晃晃蕩蕩的光,落在他們的皮膚上,讓南笳想到,黃昏時看見的,海面上粼粼的光斑。 她兩手摟著周濂月的背,借以支撐,她被托住,介于將墜落而未墜落的邊緣,失控的失重感。 周濂月呼吸溫熱,像是水蒸氣拂過皮膚,有種燎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