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78節
“沒。她在蘇家?!?/br> “那你呢?跟你那個朋友,屈……屈明城?跟他們在一塊兒么?!?/br> 周濂月默了一瞬,“我在公司?!?/br> 南笳一時沒出聲,外面堆積了厚厚的雪,有小孩兒在樓底下堆雪人,路上被車輪壓出很深的車轍,路燈光昏朦而黯淡。 外面的世界,顯得安靜極了。 兩人似乎是同時開口,話撞上了—— “吃過晚飯了嗎?” “吃夜宵嗎?” 話音落下,又一陣微妙的沉默。 周濂月在那頭說:“請你吃夜宵?!?/br> 南笳掛了電話,坐回到桌邊。 周濂月說半小時到,她有些心不在焉,不自覺地去看手機上的時間。 大約過了二十五分鐘,南笳跟嚴導他們打招呼,說自己有點事,要先走。 她拿上外套、圍巾和帽子,出了大門,進電梯里將它們穿戴上。 下了樓,“咯吱咯吱”地踩著雪花,朝大門口走去。 走到小區外,她一邊去摸包里的口罩,一邊朝路邊走去。 一腳踩上路牙上的磚,頓住了—— 那種老式的四角鏤空的花磚,極易空鼓,雨雪天氣,踩下去直接濺人一腿的水。 她穿的是雙皮質的短靴,雪水從靴筒邊緣濺了進去,只感覺到一股滲透的寒意。 南笳戴好了口罩,挪到一邊去,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擦了擦靴子表面上的泥水。 太冷了,她感覺到被打濕的襪子,像塊薄冰似巴在了她的皮膚上。 前方車燈一閃。 南笳直起身,看了一眼,一輛奔馳大g。 雖沒看見車牌,但已猜到是周濂月的車。 果真,那車在她面前穩穩地停下。 南笳將幾張用過的面巾紙扔進了垃圾桶里,而后拉開車門,上車。 周濂月轉頭看她,“怎么了?“ “踩到空磚了?!?/br> “鞋打濕了?” “襪子濕了?!?/br> 周濂月抬手,將空調溫度調高,“鞋脫了吧,穿著不舒服?!?/br> “不用。一會兒就干了?!?/br> 周濂月頓了頓,不大容人置喙的語氣,“先送你回去換?!?/br> 這兒離南笳住的地方也不算近了,開車少說四十分鐘。 南笳便說:“吃了夜宵再回去吧。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周濂月語氣聽似淡淡的:“也不是缺這一頓夜宵?!?/br> 南笳無由地勾了勾嘴角。 車里安安靜靜的,南笳自己坐車總要聽音樂。 習慣性地伸手,想到周濂月沒這個習慣,就頓了頓,收回去了。 周濂月瞥她一眼,按了下方向盤上的媒體鍵。 音量很低,電臺的節目,一道低沉男聲,唱一首英文歌曲。 and though i tried to reach through tried to see what makes you you closed all windows and doors saw me for only my flaws(*注) 南笳聽著音樂,微微側著頭,打量周濂月,“那個,取了?”她碰一碰自己的脖子示意。 “嗯?!?/br>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毛衣,人有一種靜默的清寂。 灰色的底色。 南笳有種感覺,一回到北城,他又變回那個固有的周濂月。 南笳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 可能周濂月也意識到了她為什么這樣地盯著他,頓了頓,便主動說:“恢復得還行?!?/br> “許一鳴呢?” 周濂月飛速地轉頭來看她一眼。 她笑出聲。 其實她純粹是故意的,沒想到周濂月竟還是回答了:“還在休養。臨時調了個新的,用得不順手?!?/br> “所以加班到這時候?” 周濂月無可不無可地“嗯”了聲,抬手,去探了探空調風口吹出的熱風,又問她:“冷不冷?” “還好?!?/br> 周濂月問她,跟嚴導他們聚會玩了些什么。 南笳隨意地聊了聊。 話題都很淺,像是故意。 南笳感覺到周濂月在很克制地去試探那個尺度,什么可以說,什么不能說,什么是越界的,什么還不到那個時候。 但即便是這樣淺顯的,匯報工作似的話題,南笳亦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車開到了她住的小區門口,在對面路邊停下。 她將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上了,伸手拉車門,叫周濂月稍等,她上去換個鞋就下來。 周濂月點了點頭。 緊跟著,他拿上擱在儲物格里的煙和打火機,也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沒穿外套,就倚著車門,點了支煙。 南笳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已經悶頭走到了路對面,又轉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單手抄兜,微垂著頭,香煙拿在指間,那火星被寒風吹卷得一明,一暗,像是呼吸。 他身影有一種孤寒之感。 南笳閉了閉眼。 她承認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周浠對她下了蠱,或許。 她轉身,趁著此刻沒車,幾步又走回去。 周濂月覺察到,抬眼。 南笳去拉車門,周濂月不解,伸手將她手腕一捉,低頭看著她。 手腕處皮膚相觸,他手指有微微的涼意。 南笳讓他拿外套,“去樓上坐一下,正好我有禮物給你?!?/br> 第49章 (我是這么過來的) 南笳按著要被風吹翻的帽子,另一只手揪住羽絨服的領口,腳步飛快。 周濂月的腳步聲跟在她身后。 不是沒有請過其他人去家里,這個其他人里面包括瞿子墨, 但第一回 有做賊的心虛感。 期望娛記們也好好過節,無人偷拍。 雖然涉及到周濂月,大抵拍什么內容最后都會被公關掉,但照片或許會經手關姐,她不想同關姐說明她和周濂月還無法定義的關系。 一直進入小區里面,南笳才放松神經。 她從背包里找出樓下的門禁卡,靠上去“嘀”的一聲刷開。 這小區是香港開發商做的樓盤,南笳跟朋友吐槽過,一樓大堂裝修得太富麗堂皇,像是酒店大廳。 進電梯,南笳按樓層,往鏡面的轎廂四壁看一眼,那里面映襯出周濂月穿著黑色外套的孤直身影,在他眼鏡后的視線即將與鏡面中的她相匯的一瞬間,她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穿過走廊,到門口,按指紋解鎖。 興許手指太冷,沒感應上,第一時間沒有解開,發出兩聲刺耳警報。 南笳急忙改換輸入密碼,這一回成功解鎖。 她推開門,一手去按門邊按鈕,暖白燈光瀉落,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摻雜海鹽香味的暖氣。 南笳一腳蹬了靴子,摘下口罩,往玄關桌上一扔。 那上面有只黃銅的盤子,放了鑰匙、打火機等零碎物件。旁邊一瓶插了藤條的無火香薰,海鹽的氣息就來自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