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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管家也連聲感嘆,直說不可思議。 司狂瀾沒作聲,將桃夭與柳公子磨牙逐個掃視一遍后方道:你們來自桃都,也是妖? 桃夭看看柳公子,又看看磨牙,嬉皮笑臉地湊到司狂瀾面前,突然做出個張牙舞爪的鬼臉:二少爺怕了呀? 你縱是最兇的妖,也無甚可怕。司狂瀾根本不屑躲開她的鬼臉。 桃夭討個沒趣,哼了一聲:知道司家的小閻王見多識廣,膽量過人,你若跟那些沒見識的凡夫俗子一般驚恐,那才是辱沒家聲。 與見識膽量無關。司狂瀾很難得對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臉,連一塊烤rou都搶不到的妖,我實在尋不到懼怕的理由。 柳公子跟磨牙忍不住哧哧笑出來,仿佛自己跟她不是一伙的。 司狂瀾這個人啊長得那么好,嘴怎么就那么壞,明明跟個啞巴似的不愛說話,可每一開口都是鋼針扎心,且你還找不到理由反駁 所有人都以為桃夭又要爆發一次,柳公子甚至提醒苗管家注意保護好你方二少爺,桃夭有可能氣到要剃光他的頭發誰知她偏沒有,不但不生氣,還一本正經地背起手,仰頭對司狂瀾道:我們雖自桃都而來,但未必都是妖怪,你視我們為妖也可,人也可,但最要緊的是,對我們這般身份的人物,有勞你今后多一分尊重與仰視。得我們在你府中落腳,這天大的榮光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天大的榮光倒不值一提,天大的飯量我是承認的。司狂瀾微一俯身,將自己與桃夭的臉拉到最近,天上地下,神仙妖魔,于我心中并無差別,我司家后人,不看門楣,只論是非。 桃夭微微一怔,他語氣平和,卻有千鈞之力,容不得你同他嬉皮笑臉。 他保持著這個距離,繼續道:故而我司府大門之內,雜役就是雜役,若想被供奉起來當神仙,出門不送。 說罷,他嘴角一揚:你給的答案,我姑且收下,若有半分隱瞞,那幾位便另謀高就去吧。 是個狠人柳公子摸著下巴,很難見到能把我們桃夭大人的氣焰壓下去的年輕人哪。 善哉善哉,我以為只有那個人可以。磨牙臉上居然一片贊嘆之色,司家少爺可成大器也。 幸好桃夭沒聽見,否則在烤架上的rou便要換個種類了。 她眼見著完全不給她面子完全不知道如果她愿意可以讓他以不同款式死一百次的司狂瀾轉過身去,將烤rou的銅夾扔給司靜淵:剩下的生rou你們自己來,我還有事處理。 然后,他眼里便再無任何人的存在,徑直走出了偏廳。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桃夭才恍若大夢初醒,撓撓頭,碰了碰柳公子:剛剛我是不是吵架吵輸了? 都沒機會吵你就輸了柳公子同情道,拍拍她的肩,小聲道,如此也好,他們連妖怪都不怕,咱們反落得自在。 桃夭突然發出啊一聲號叫,并狠狠往地上跺了好幾腳,伶牙俐齒的自己居然不戰而敗,還輸給一個啞巴,真是慪到連飯都不想吃。等等,他就這么走了,剩下的rou誰來烤?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孩子也該鬧夠了。苗管家搖頭,又對司靜淵道,不夠吃的話廚房還有,你們自己玩兒吧,我還有一堆賬目要核算。 苗管家!桃夭突然叫住他,正經道,你也不怕嗎?若我們真是妖怪。 苗管家停住腳步,沉默片刻,轉身:世間最可懼的并非妖怪。你是妖怪也好不是也罷,但凡你一日是司府的人,便橫豎都是我老苗的桃丫頭。他頓了頓,忽然抬手摸摸桃夭的腦袋,笑,放心,有好吃好玩的,都留給你。 桃夭沒作聲,就覺得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有種奇妙的熱量,那是她在自己過往的生命中幾乎快要遺忘的溫度 喲,好冷。苗管家打開房門,寒風灌入,倒吸一口涼氣,搓著手一溜小跑地消失了。苗管家這個人哪,總是有本事讓人徹底忽略他其實是個很出眾的男人,不論拳腳功夫還是智慧與心性,真正庸碌平凡的管家先生,怕是不能牽制司家兩個活閻王。這個男人把自己收拾得太均衡了,讓你與他的相處無論如何都是舒適的。 應該感謝他的,沒有他當初的慧眼識珠,他們根本不會與司家有交集,而目前看來,人界之中應該也沒有地方比司家更適合收留他們。如今把底細也說了大半,今后相處起來多半更有意思了。背靠大樹好乘涼,有吃有喝最高興,桃夭此刻打定主意,只要她不想走,誰也別想把她攆出司府大門,就這么辦! 不過,本以為少了司狂瀾,這頓烤rou應該吃得很開心,可事實就完全相反。 煙熏火燎中,磨牙和滾滾早奪門而出,柳公子跟司靜淵在烤爐前差點打起來。 都說了不能在這時候放鹽巴! 還管鹽巴?讓你刷油啊你聾了??!你是大廚還是我是? 油多了會滴到火里,那么大的火你吃個屁的rou! 現在連個屁都沒有了! 桃夭坐在濃煙里,生無可戀地看著柳公子遞給她的碟子。 吃吧,我烤rou手藝也不差的。 你哪里來的自信告訴我這是rou不是炭? 只是外頭稍微焦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