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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般溫言細語,李夙顯然司空見慣,眉毛都沒動一下,倒是那位王敏柔掛不住了,眸中含滿淚意。 崔游視若無睹,與李夙并肩往外去了。 * “崔相公這般的人物,不過當你是個玩物罷了,莫要當真了,看見沒有,五公主如今頗受陛下看重,陛下已經屬意將她下降給崔相公。不過崔相公如今的身份,也是可以選擇的。不過即便不是五公主,輪上十遍,也是輪不到你的。我們這樣高門的規矩,你這樣的人想來是不會懂的,好教你知,門不當戶不對,始終只是消遣的東西?!?/br> 姜無芳這才注意到,原來剛才被崔游身影擋住的那個人,是文新燕。 文家是近幾年靠著給吳襄捧鞋才封爵的,不過也就是一個看著好看,聽著好聽的虛銜而已。 她輕嘆一口氣,并沒有打算跟她計較,在最后的目的達成之前,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樣不懂得收斂的人,并不用多費口舌,自會有人收拾她。 誰知文新燕見她不說話,反倒是氣急起來。 一早張婆子待崔游與她過來的時候就被文新燕看到了,又見崔游都到前廳了。又往那邊去,叫她怎能不氣。 平日里因為陛下如今的心思,她是不待見李夙的。 再得臉又怎么了,誰不知道如今的朝中是由崔相公說話的。 不過比起李夙,她下意識覺得這個長相平平的廚娘子反而讓自己更有危機感,這才將李夙帶過來,想著好好羞辱姜無芳一頓。 不想這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氣,不氣不鬧,竟像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 她向來跋扈,哪里忍得下這一口氣,立時瞪著眼要進屋再罵,卻被站在門口的崔東皺著眉將她攔住了。 “嬌蘊縣主,相公交代了,閑雜人等不許入內打攪姜娘子?!?/br> 他不擅于后宅夫人的爭吵,一不小心被這個刁蠻的縣主出言損了幾句姜娘子已經是失職了,再讓她闖進去大鬧一場,那一位不得把他的腦袋給擰掉了。 崔東是崔游面前最得用的人,文新燕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可是心中的氣也不能不發,就站在門口冷笑。 * “張祿已除,口中吐了不少東西,想必崔相公那里知道的要比我快才是?!崩钯砜粗︻^的黃葉旋旋落下,道。 崔游看了她一眼,知曉她知道了自己的部署,也不掩飾:“是,我知道了?!?/br> 李夙的目光從那片落到泥上的殘黃上移到他身上:“怪道是李璿那個蠢貨斗不過相公。我這里在那么早就已經安上了相公的人,相公這里卻像是鐵桶一塊?!?/br> 崔游早就已經摸透了她的想法,他倒是十分欣賞這個有著自己謀算的公主,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道:“你不必費時間來探我。我與你合作是因為我與你的最終目標不沖突,如果是我想與你作對,你該知曉,時至今日,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虛與委蛇不過是浪費我的時間?!?/br> 李夙笑起來與姜無芳沒有易容之前有些相像,十分明艷:“好。我今日來不是為了糾纏這些瑣事,是想告訴相公一聲,李璿并沒有如陛下所言,去涼州為他那個傻子表兄哭靈。他剛至汾州,就繞路到了啟陽,召集一批兵馬,轉眼就要往這邊來了。相公是不是早做打算的好?” 崔游道:“我知道?!?/br> 李夙瞇眼頷首:“行,既然相公心中早有成算,那我就不必多言了。對了,陛下那邊,是不是也要加快進程了?” 崔游道:“你若要達成目標,尚需要拔除李璿,而最好的成事方法莫過于是讓這個蠢貨自己自投羅網。所以他要回來,就讓他回,我不會干涉,你也不必阻撓。至于陛下那邊,我不想太過干脆?!?/br> 崔游伸手,枝頭又一片殘黃飛落到他的掌心之中。 “一個人最痛苦的,莫過于眼睜睜看著自己一無所有,又再也回不去。你猜這片葉子落下的時候,有沒有想要重新回到枝頭的想法?”他眸中含著冷意,嘴上卻勾起弧度,手掌一覆,殘黃落到泥里,舄頭一碾,破碎入泥,“可惜它回不去了?!?/br> 李夙看向那片碎葉,唇角揚起笑意:“好,如相公所言,那我就先走了?!彼抗饪聪虿贿h處,提醒他道,“相公也去看看吧,你的姜娘子好像遇上麻煩了?!?/br> 崔游頷首,跨步往那邊走去。 李夙見他步履匆匆,低聲道:“與我說這般能顛覆大成的事情輕描淡寫,倒是一提起這位姜娘子就如臨大敵。有趣,有趣?!彼肫鹬x濯云,為他惋惜,“看來你是難了?!?/br> * “你別得意,如今不過是一時新鮮,玩物就是玩物,沒有根基日后也不過是被人轉手就丟的東西?!?/br> 崔游走過來的時候,正巧聽見文新燕在門口大放厥詞,王敏柔本來在一旁裝白蓮花,實則聽著文新燕侮辱姜無芳的時候心里甭提多高興了,臉上的淚都要裝不起來了,看見崔游走過來,馬上又掛上楚楚可憐的模樣:“表兄……” 文新燕轉頭正好看見崔游面沉如水的臉,饒是她向來跋扈,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根基?嬌蘊縣主的意思是文家的根基很深了?想來文侯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是靠溜須拍馬來的爵位罷了,倒也能讓縣主這般驕傲?若是這般認不清自己,縣主不如回去轉告侯爺?,F在已經不是東風,還是注意些好,否則根基再深,也有樹大招風抓不住地的一天?!贝抻嗡菩Ψ切?,轉眼已經走上臺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