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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李俶心智如同小兒,有一次伺候他的宮人躲懶,便讓他不小心溜了出去,險些嚇著李愨當時十分疼寵的秦鑒夫人。 只是險些嚇著,秦鑒夫人又并沒有什么大礙的情況之下,李俶仍舊被狠狠申斥一番,還挨了幾個手板。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原先油皮都沒有破的秦鑒夫人在回了宮中之后一-夜驚懼,輾轉不安,到后面竟是演變成心痛之癥,腹中的胎兒也受到了影響,天還未亮就落了胎。 李愨震怒,命人徹查,,查著查著,便是查出了事關經州羅氏,李愨不分緣由就將羅氏一族抄家,其間慘狀,不一而足,只有嫁到了謝氏的姨母得到了庇護,逃過一劫。 羅氏本是大族,所以李俶即便是癡兒,也在宮中能有一席之地,羅氏傾覆之后,又哪里還能討得到好的。 先是二子被痛打,李愨這般連詔書都不喜親批的人,卻在一日之內連寫三封申飭的圣旨,將李俶和李夙批為“不忠不孝之人”,先淑妃羅氏的母家則被批為“不忠不孝之臣”。 后面李夙得知那個秦鑒夫人失寵之后,淪落到要以大成妃嬪的身份再嫁忽爾國的可汗,頗為唏噓,與杜預說起此事,也不無嘲諷的意味:“難為陛下這般懶惰也愿親筆寫下三道圣旨,當時的震怒,我還以為這位秦鑒夫人多么重要,原來也有色衰愛弛之日?!?/br> 果不其然,秦鑒夫人遠嫁后不久,就因為忽爾國冰天雪境,苦寒至極,又不受忽爾可汗的寵愛,潦倒而亡。 曾經在大成那般花團錦簇,金堆玉砌出來的人,到了最后也不過是潦草一張薄氈子裹了丟到天-葬坑中喂禿鷲了。 李愨一開始還覺得自己的面子被下了,大成送去的女人,怎能如此潦草,所以便以上國之名,發了密旨給忽爾可汗,以作警告,讓忽爾必須以秦鑒夫人之死,給一個交代,否則就是勿謂言之不預了。 本來還氣勢洶洶的李愨,在收到忽爾可汗的回信之后,覺得腦子更疼了。 原來,這位秦鑒夫人到了忽爾之后,被忽爾可汗發現了她身邊一直跟隨服侍的侍女竟然是個帶把的,且二人早有茍且之事,忽爾可汗念著秦鑒夫人是大成送來的人,顧及這彼此的顏面,這才按下不表。 誰知這個秦鑒夫人不知悔改,在忽爾可汗處死了那個侍女之后,竟也跟著殉情了,事情攤到明面上罪不在忽爾,而在這個大成的秦鑒夫人。 李愨想起當時秦鑒夫人在宮中時的不對勁,怒火中燒,派人去查,這才查明,原來當時“被羅氏害死”的那個孩子,就是這個“侍女”的。 當時這二人知道闖出禍事,將孩子貿然生下,日后面容與這位“侍女”越來越像,難免生事,一開始就存著將孩子拿了的心。 只是當初李愨愛屋及烏,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十分關心,一時也找不到合理的由頭,所幸的是,李俶撞上來了。 李愨怒不可遏,但是礙于顏面,不想讓人知曉他當了綠頭大王八,不好明面上大張旗鼓,只暗暗派人將秦鑒夫人的母族全部殺死,這才心下松快一些。 這些事情乃秘辛,李夙也是在去了北漠多年之后,才由自己尚存的羅氏耳目之口得知的。 李愨就是這樣的人,他自己一手顛覆的羅氏已經在他腦中沒有任何印象了,也就談不上任何的慚愧。 這也就是李夙回來的理由。 李夙大概也知道張祿的看法,她在李愨心中的位置,這么多年常伴于李愨身側的張祿怎么會有不明白的,怕是還覺得自己是那個什么也不懂的黃口小兒,隨便一忽悠就能上當呢。 張祿不知道李夙此時憶上心頭,只以為李夙是被自己給唬住了,這才不說話的。 “殿下依附于崔游,莫不如依附于大王的好。若是殿下放了我,我愿意從中說和,如此俶王也能好過一些?!睆埖撌諗孔约簞偛叛壑械耐樦?,循循善誘道。 李夙沉吟須臾,旋即抬頭,笑得燦爛:“我依附于崔游?”她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況且,陛下如何會知曉呢?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地不會說,我也不會說,張大伴死后——更是不會說。陛下是不會知道的?!?/br> 張祿臉色大變:“你……你……崔游不會要我的命……” 李夙原本柔婉的臉上笑意更盛,看上去卻讓人覺得像是被毒蛇纏住的冰冷:“沒錯,崔相公要的只是你知道的事情,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愿意依附于崔相公,或許可以保下一條狗命?!睆埖撗壑星笊闹飧?,正要開口求饒,就被她的話打斷了。 “可是,綁你來的不是崔相公。是我,所以你活不了?!?/br> 張祿剛才唬人的眼神已經沒了,木木然看著地面,他沒有想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這個五公主。 李夙朝細長眼詢問道:“我吩咐的事情都辦好了么?” 細長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將張祿的上衣剝下,只見他胸-前已經是皮rou粘連,慘不忍睹,她卻定定看著,面上帶著快意。 細長眼的手按住張祿坐的椅子,調了個轉向,與前面慘狀不同,張祿背后的皮rou完好無損。 李夙看向張統領,張統領便適時將一根鐵絲做的鞭子遞過來,細長眼見狀,也將張祿的衣服給他又套回去,這才轉回來。 張祿看著那根熟悉的鞭子,眼中盛滿懼色,恍然大悟:“是你,原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