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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李夙開口就是這番論調,嚇得他急忙道:“為什么,莫不是我禁足這些時日,姜娘子離開汴京了?” 李夙自然是搖頭的:“這倒不曾,姜娘子如今在崔虞臣那里做得風生水起,向來不會輕易離開汴京?!?/br> 謝濯云將那顆懸著的心放回肚子里,長舒一口氣:“還在崔府的話有什么見不著的,表姐,你不要總是危言聳聽?!?/br> 李夙語重心長:“你沒發現,崔相公對姜娘子十分上心?” 謝濯云睜大眼睛,仔細回想種種,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崔相公……姜娘子……他們?不可能,決計不可能?!?/br> 李夙鄭重點頭:“現在看來,姜娘子我是不知的,可是這崔相公的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了?!彼謱⒅岸蓬A跟自己說過的事情和謝濯云說了一遍,意圖將他的綺念打碎,“……事情就是這樣了,飛卿,這個姜娘子并不適合你?!?/br> 謝濯云垂著頭,看上去活像一只被扭斷了脖子的大鵝,有氣無力:“我比起崔游確實差了一點……” 他長吁短嘆,抬起頭看到李夙的眼神,又轉口道:“行吧,差上許多?!?/br> “這世間能有多少人做得到他這種程度的。阿耶向來不喜歡弄臣,可是就連阿耶,都對他贊不絕口。單不說其他的,只當初淮江決堤那件事,連陛下都不放在心上,輕飄飄讓人將百姓遷出淮城就算完事了??墒腔闯悄敲创?,這么多人,如何遷?最后還不是崔家那個去解決掉的?為了這件事能夠連續不眠不休那么久,這一點,我確實服他?!?/br> 謝濯云在這一件事情之上,覺得崔游是沒話說的。 崔游手腕狠辣,底下的官員沒有不懼他怕他的,再加上他上位的手段不正,對于李愨多有揣摩上意的意思在里頭。犯的眾怒多了,長此以往,拿他上位手段說話的風言風語自然多了起來。 什么阿諛酷吏之類的稱呼都算是好聽的,可是真正讓接觸過崔游的淮城百姓來說,沒有一個不夸的。 也是,能有多少人站到這人的高度之上,還能將自己置于隨時有可能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只為了坐鎮一方,將民眾疏散,與民夫同吃同睡,日夜監工,直到大壩日夜趕工出來。 這樣的人,他佩服。 可是…… 他又接著搖頭道:“可是,表姐,崔相公與姜娘子并不適合。他們走的路不一樣?!?/br> 李夙不想自己已經將姜無芳的事情和盤托出,她這個表弟仍舊如此固執,聽著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是并沒有將姜無芳是寡婦之事放在心上。 雖然大成風氣開放,對于寡婦再嫁之事接受度極高,可是她畢竟是謝濯云的表姐,看事情的角度也多是從他這邊來看的,所以一開始還以為自己這個表弟知道之后多少有些忌諱,誰知聽這癡兒口中的意思,竟然是毫不在乎的樣子? “你看上去對這位姜娘子十分傾慕,我一直很好奇,這位娘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你這般著迷?!彼堄信d致道。 謝濯云脫口而出:“她像是話本中的好漢,過境如風,清滌如水。我……十分仰慕她?!?/br> 他即便是與姜無芳分開的這段時間,夢中仍舊時不時會出現她揍人時候英姿颯爽的場景。 “表姐,你不懂的,她……真的很好?!敝x濯云遠目,背影瑟瑟。 李夙見他這幅rou麻的樣子,舉手投降:“好了好了,那我不管了,反正如果你想要見她,怕是要與崔相公一番爭斗了?!?/br> 謝濯云視死如歸:“我不怕?!?/br> 李夙與他向來關系要好,自然看不得他這一副傻子一般的模樣,在崔游哪里還不被耍得團團轉? “這樣吧,聽說姑父過幾日要去崔府拜訪道謝,你屆時跟著去。崔相公若是說姜娘子不在府中,那就是在的意思……明白了么?”李夙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里的表情。 謝濯云恍然大悟,拍桌道:“原來如此,難怪上回我去找姜娘子,他說不在?!彼а狼旋X,“狡詐至極!” 李夙頗為同意:“確實?!?/br> * 謝濯云的思緒收回,看著崔東的眼神越發警惕,這個崔東向來是崔游的左膀右臂,該不會是來支開自己的吧? 卑鄙! 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謝濯云皮笑rou不笑:“崔舍人自行去吃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在這里燒柴火?!?/br> 說著,他已經在灶前坐下,有模有樣將干柴往灶膛里送。 崔東極力游說:“小郡公真的不去嗎……是汴京里少有的劍南燒春,還是去嘗嘗吧?!?/br> 他說得越賣力,謝濯云就越警惕:“我不去。我要在這里燒柴?!?/br> 姜無芳也聽見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了,將手擦干,幫著勸謝濯云:“那劍南燒春確實極好,去嘗嘗也是好的,這里的柴有我看著就好了?!?/br> 聽見姜無芳對自己說話,他只感覺渾身舒泰,笑道:“不去不去,我向來不愛吃酒,劍南燒春更是不愛,一點興趣都沒有,吃了還會渾身長疹子,呼吸難受!還不如在這里燒柴來得開心?!?/br> 他這話說得倒是真心實意,好不容易能在西院那邊識破崔游的計謀,死乞白賴過來見她一面,在這里煙熏火燎燒柴火,他也覺得甘之如飴。 崔東聽他的話,看他的目光都變得十分耐人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