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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愨的目光終于從那個香盒之中挪到李義森的身上。 李義森背脊發涼,他比誰都要清楚這位陛下的痛點,幾年前,他們正是知曉這個痛點,撬動這個通點才將那個人扳倒的。 他馬上反駁:“一派胡言!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br> 他如今已經是一方的大吏,雖然平常行事放縱些,不過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想法的。 日后等到李璿踐祚,他何愁沒有榮華富貴,謀反做什么? 李愨道:“你這樣說,有證據么?” 林俊道:“李義森利用權勢在明遠寺有一間禪室,用來詛咒圣人和放置兵器,這便是證據?!?/br> 李愨看向崔游:“你派人現在過去看看?!?/br> 崔游笑道:“今日臣上朝前才得知的此事,知道事關重大,已經派羽衛出去一探究竟,看這時辰,也快到了?!?/br> 話音未落,便見胡文從外面進來,稟道:“陛下,仇衛首到了,就在門口?!?/br> 李愨道:“讓他速速上殿?!?/br> 胡文也就客串了一把門口的宣人太監,道:“宣羽衛首仇永勖上殿——” 仇永勖聽見自己被宣,昂首跨進殿門。 他叉手一禮:“陛下?!?/br> 李愨道:“但說無妨,如何?” 仇永勖狀似無意目光掠過崔游,說:“回陛下,臣一接到相公的信,便直接去了明遠寺。李大都護待的那間禪房之中,不但有刀劍,還有鎧甲?!?/br> 李義森知道仇永勖是李愨直屬的手下人,說話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辯駁道:“仇衛首明鑒,刀劍與鎧甲都是我用來供奉用的,那么點東西,如何用來謀反?!?/br> 吳襄咳嗽一聲,瞪他一眼,他有些莫名,但還是收住了嘴。 李愨卻及時抓住他話里的意思,浮腫的雙眼之中帶著些許陰郁:“你這是承認藏兵刃和鎧甲了?!彼謱Τ鹩累玫?,“還有什么,你說?!?/br> 仇永勖接著往下說道:“李大都護據有的那一排禪房之中一共放有多種兵器,□□、長槊、戰刀、槍和劍各二百,另還有五百副戰時鎧甲?!?/br> 李愨怒極反笑:“什么大都護,他也配,給我拿下!” 仇永勖得了令,一揮手,羽衛便及時向李義森圍去,誰知還沒定住,又生變局。 只見門口有三個身上同樣著鎧佩劍的人闖進來,見羽衛舉著刀圍著李義森,便拔劍出鞘,指向羽衛,沖著李義森道:“都護!” 李義森面色一變,趕緊讓手下人收起劍:“干什么!放下!” 他今日是本著挫崔游銳氣來的,除了自己著甲佩劍,手底下的三個將士也同樣如此。 卻不知原來好好在過水金橋外面等著的幾個人,怎么就過來了,還當著李愨的面,在御極殿上,李愨面前就拔劍相向。 吳襄閉眼,知道這個人是有口難言了,他的手微微顫抖,決定棄卒保車。 “殿前拔劍,格殺勿論?!眳窍彘]上眼睛。 還沒有等羽衛動手,殿上的守衛便已經將闖進來的三個人戳了個對穿,再也不能開口了。 李義森看向吳襄,卻見吳襄看著他,淡淡道:“你若是此時束手就擒,家人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冥頑不靈,怕是回天乏術了?!?/br> 李義森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可是即便是不識水性的人,溺水臨死也會一番折騰,以求生機,他哪里就會乖乖聽從吳襄的意思。 “陛下,臣冤枉!” 崔游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仇衛首冤枉你?眾所周知羽衛一切行事以皇室為先,你敢質疑?” “我……”李義森張口結舌。 他自然不敢。 “大成律令,一甲頂三弩,三甲進地府,你這整整五百副戰時鎧甲……”崔游眼睫垂下,再抬眼時眸中冷光四溢,“是想進多少次地府?” 崔游抬眼征詢李愨的意見:“陛下,尚有一事。臣手中有李義森與梁蘭國勾結的確鑿證據,其中還牽扯了吳相之子兵馬司車馬主司吳楓,他與梁蘭國葉護阿納也特通信,其中對于陛下任人一事,也是多有微詞。本不應煩擾陛下,可是事關吳相,臣拿不準主意,請示陛下該如何處置才好?” 李愨聞了許久的月澄香,面色卻越加青白,他吸吸鼻子,明顯精神不濟。 “既然已經查明了,剩下的事情便由你來做吧?!崩類夥鲋堃蔚陌咽制鹕?。 蘇伏及時將月澄香盒子收回,放到袖中,去攙扶他。 張祿見狀也要去攙扶,卻被李愨一手揮開,冷冷道:“你既然已經是吳相的人了,就不必再會孤這邊了。去吧?!庇洲D頭對崔游道,“若是確鑿,大成留不下對孤有異心之人,李義森,斬,吳楓割去舌頭,砍去十指,斬。喜歡梁蘭國是么?那尸首便丟到涼州外喂狗?!?/br> 他這話一出,吳襄眼歪嘴斜,撲倒在地,手還不住的顫抖。 李義森跪下,連聲重復道:“陛下,冤枉??!” 李愨卻早已厭煩,完全不聽他的喊冤,甚至加快了一些腳步。 李璿跪著求李愨道:“阿耶,饒了表弟吧。舅父一心為阿耶啊……” 李愨本已經下了臺階,聽見他的話,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在這個殿上,那個人對自己也是這么說。 我一心都是為了你啊,阿兄。 哼。 李愨認為李璿眼中完全沒有李氏,只有吳氏,心中覺得更是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