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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目眥欲裂,一時間竟是昏厥過去。 崔游看向胡玉:“拖下去?!?/br> 胡玉了然,一揮手,兩個年輕的黃門已經過來,將張思拖下去了。 吳襄顫顫巍巍伸手:“我要到陛下面前告你!” 崔游:“此事我已經報過給陛下,已是讓我全權代理此事?!?/br> 他沒有說謊,的確是報過了,只是李愨近來由于丹藥和房中香料的原因,身子骨越來越虛,根本沒來得及聽清他說的是什么便已經昏睡過去,只睡前讓他自己看著辦。 向來便是如今吳襄去哭,怕是李愨也沒有這個心思來聽了。 “你這小兒好大的口氣!吳相為國之肱骨,為大成鞠躬盡瘁的時候,你在何處!” 朱紅的門外,一人身披甲胄,未曾卸箭,直沖沖走進殿中。 細眼一看,不是李義森又是誰? 姜無芳看清楚來人,手上握拳,指尖掐入掌心的軟rou之中,唇部緊抿。 她一時呼吸不暢,竟是也像吳襄一般,搖晃兩下。 只見李義森走到吳襄的身邊,扶住他的肩頭,正對上階的崔游,面色倨傲:“黃口小兒,豈容你放肆!” 底下的官員見神仙打架,有黨派站立的或是躍躍欲試,或是面色不善卻,無黨派的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一時之間,卻均是不敢輕舉妄動。 在所有人都以為崔游要火起之時,卻見那人笑得風輕云淡,停下轉動扳指的手,平整的指甲輕敲兩下,發出輕微的玉石之聲。 他先看向簾幕旁搖晃的那個人,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圓,點兩下唇,示意她吃一顆清心丸。 這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他早早為她備下丸藥,便是為了預防她大喜大悲,傷了身子。 姜無芳遠遠看著他的示意,二指捏住那顆小小的丸藥,吞吃入腹,清涼之中,神思清明不少。 “哦?原來是李都護?等你,許久了?!彼吹剿膭幼?,這才將剛才推到一邊的奏章移到面前,抬眼輕笑。 * 蘇伏看向榻上昏睡的李愨,低聲問意姬道:“妥了?” 意姬指指煙氣裊裊的香爐,壓低聲音:“一切都按相公交代的,辦好了?!?/br> 李愨在榻上皺緊眉頭,口中道:“月奴,月奴……” 蘇伏冷笑:“他倒是鐘情?!?/br> 意姬道:“什么鐘情不鐘情,不過是為了感動自己罷了。這樣冷心冷肺的人,能有什么鐘情之人。他說我像那個什么月奴,可是你看?!?/br> 她掀起大袖衫,大臂往內的軟rou一片青紫,都是李愨的所作所為。 蘇伏咬牙:“疼不疼?” 意姬搖頭:“不疼,只要我一想到最后的結果,就不疼?!?/br> 蘇伏眸光閃爍,想說什么,終究沒有開口。 外頭進來一個人,正是驪姬,她捧著一碗湯藥,一進來就看到蘇伏和意姬站在一起,便輕咳一聲。 意姬和蘇伏這才保持起距離來。 驪姬剛將湯藥放上茶案上,張祿便進來了,看著殿內的幾人,對蘇伏招手。 蘇伏見是他,馬上掛上笑容:“張大伴?!?/br> 張祿道:“去,把陛下叫起來?!?/br> 蘇伏面上猶豫:“陛下剛剛睡下,心情不大好,怕是起來會不高興的?!?/br> 張祿自然知道如今的李愨越來越暴躁,現下去吵醒他的那個人必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不然他怎么會讓蘇伏來辦,自己去叫不就好了。 張祿似笑非笑:“我是叫不動你了?” 蘇伏向來做小伏低,軟慣了,就要過去叫李愨,屋內剩下三人都看向他如同龜速的步子。 這時,從門口傳來一聲杯盞碎掉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卻是杜預。 李愨也從光怪陸離的夢中醒來,眼睛猩紅,面上的浮腫更甚,看向門外的時候,猶如厲鬼。 杜預趕緊一跪:“陛下饒命?!?/br> 李愨遠遠看不清他是誰,只怒道:“打!孤說過多少遍了,孤在夢中的時候,不準攪擾!你這個賤奴!” 張祿見自己的目的達成,也有人頂罪,最近杜預到底對他還算恭順,也便轉過去,對杜預道:“還不快滾下去領罰,等著陛下砍頭么?” 杜預慌忙下去,蘇伏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轉而過,張祿從他身邊經過,將驪姬剛奉上的湯藥拿到李愨面前,伺候他喝下。 等到李愨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這才開口道:“吳相請陛下今日上朝,陛下要不要過去看看?” 李愨道:“什么事?” 張祿將湯碗放下,道:“就是尋找蓬萊仙府的事情么,崔相公這么久來都辦不好,吳相也擔心陛下,所以也派了人出去,今日有了好消息了?!?/br> 李愨連忙伸腿下去:“那還等什么,快走?!?/br> * 李義森對崔游十分不屑一顧的樣子,昂著下頜道:“等我做什么,某也不過是仗義執言罷了?!?/br> 吳襄緩過勁來,這才有空轉過去看他身后站著的李義森,不想一回頭便看到他一身的甲胄,還配著劍!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立刻咳嗽不迭叱道:“你怎么這樣上來了!還不快下去!” 崔游饒有興致:“這么威風凜凜,不好么?” 后面傳來張祿的聲音:“圣人至,百官叩——” 崔游看向吳襄,嘴唇微動,隨即叩拜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