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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芳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晃晃腦袋,企圖趕跑這些奇怪的想法。 “我先睡了,別跟我說話了,腦子疼?!?/br> 她發氣一般,刷一下掀起杯子,將自己的腦袋也蓋在被子之下。 小滿奇怪,睡就睡嘛,怎么還生氣了。 * 啟明星遙遙掛于天際。 崔府三扇黃色大門今日開了正門,崔游站在階下,身著紫色官袍,頭頂進德冠,腰間束金玉蹀躞帶,端的是一派意氣風流。 江澤今日穿上了胡服,騎于馬上,同崔游拱手,“相公留步?!?/br> 崔游點頭,“你且去吧?!?/br> 崔東也朝他道別:“此去路上注意些?!?/br> 江澤身上跨著包袱,朝他們點頭,笑出一口白牙,雙腿一夾馬腹,便往城門方向去了。 崔游和崔東二人站在階下,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了,崔東這才出聲提醒崔游:“相公,今日常朝……” 崔游道:“我有分寸?!?/br> 崔府的門子將馬牽過來,韁繩遞給崔游,崔游翻身上馬,走了兩步,又聽下來對崔東道:“她這一睡不知道會到什么光景,你讓廚下備著些容易克化的吃食,好教她一醒便能吃上?!?/br> 崔東心下咂舌,這崔相公平日里案牘多,忙起來一日只吃一頓也有過,現下竟然變得如此細心。 崔東連忙應是,崔游這才放心下來,騎馬往皇宮方向去了。 * 檀香煙霧繞著鎏金三清祖師神像打著圈。 供神桌之下有三個黃色半舊蒲團,中間的蒲團上一個頭戴道教冠巾,細長的眉眼閉起,自然盤坐。 盧氏矮身坐在打坐之人的右手邊,給珍珠使了個眼色,珍珠便將茶盞遞給盧氏。 盧氏伸手接過,卻不急著奉茶,只慢慢道:“公爺也該去過問一下才是,雖是陛下賜下的人,可到底賜來只是為了給虞臣食補調理身子。眼下卻不知道使了什么樣子的手段,竟讓虞臣如此孟浪?!?/br> 李其的眼睛緩緩睜開,眼角雖然已有一些風霜,可因凡事不愛過問,只一心求仙問道,鬢角倒是烏黑發亮。 他睜開閉著的眸子,盧氏見他有了反應,將那茶盞放到他的手中,又接著補充道:“自古須知紅顏禍水的厲害……” 李其拿著她遞過來的茶盞,從蒲團上站起來,喝了一口茶,覺得不對自己的口,就隨手擱置在了案幾之上。 他的貼身小廝飛塵眼清目明,見他如此,將他常喝的天峰雪芽奉了過來。 李其這才海飲一口,瞟了一眼盧氏,“我倒覺得自古的紅顏禍水都是須眉給自己的失敗強加上的借口,你亦是女郎,該對女郎寬宥一些才是?!?/br> 盧氏總在他這里被說教,眼下也是習慣了,卻總還有些不滿:“可如今因為這個廚娘子,虞臣已是成為了汴京的笑柄,公爺合該管管的?!?/br> 那日夜深,崔游不顧宵禁,讓車夫不必與武侯周旋,直接從朱華小榭疾馳至崔府。 武侯有令在身,又不知那車中是何人,在后頭喊停,整整追出了幾個坊市。 即便夜深,也鬧得人盡皆知。 他更是等不及車夫入府,直接橫抱姜無芳進自己房中,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 雖然當時姜無芳的面容被遮得嚴實,又是黑夜,理應看不清楚懷中是誰才對,可有心人前因后果聯系在一起,就很容易得出結論了。 畢竟當日崔游帶姜無芳去清心樓與玉冕閣,可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再者,李璿因為自己在毅德坊的賭坊私產竟一夜之間被人搬了精光,所有財寶盡數不翼而飛,所以更加惱羞成怒,大加宣揚。 一時之間,崔游和這個神秘的廚娘子竟成了汴京城中的一段無人不說無人不談的八卦艷聞。 崔其凈手,飛塵及時將已經燃好的長香放到他手上,他輕拜一下,將香插入香爐之中,這才從容不迫指著飛塵,“你來說?!?/br> “是?!毙〉劳虬绲娘w塵恭敬垂首,得了崔其的命令就開口說出自己的所聞。 “那廚娘子并非陛下主動賜的,而是相公在朝會之上親自開口朝陛下要的人。相公還主動帶這個娘子出去逛了一日,衣物添置都是親力親為?!?/br> 他口齒伶俐說得簡明扼要,崔其等他說完,就朝盧氏擺擺手:“所以說,什么紅顏禍水,不過是虞臣喜歡罷了。他已經這般年歲,也該有一個房中人了。由他去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br> 盧氏聞言帕子都絞碎了,但是崔其的口氣堅決,她也不好再多做糾纏,只好帶著珍珠行禮退下了。 崔其破天荒看著盧氏的背影晃了一會子的神。 以前他是不想管,甚至因為懼怕惹禍上身,而鬧出過自己一個道徒卻去佛寺打醮的笑話。 危難之下,他不想理會,情愿放棄自己這個嫡子。 昨日他也派了飛塵過去問話,誰知只得到了一句話。 “兒子的事情乃是俗事,父親不該過問?!?/br> 這便是拐著彎說自己多管閑事了。 如今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他嘆了一口氣,復又坐會蒲團,開始吐納。 * 第28章 二十八碗飯 9.12 朝會之上又是一頓唇槍舌戰, 崔游有一處錯漏被吳襄扯住,便死死咬著不肯松口。幸好崔游早有準備,否則真就被他拉下泥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