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衛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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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曹興朝說的格外大聲,讓張總管、魯澤等人臉色頓時駭變。 他們是最早跟隨禹王身邊的,所以多少知道些內情。 他們主子爺的生母并非是毓秀宮的淑妃娘娘,而是病逝后勉強被圣上封了個嬪位的吉答應。吉答應最早前是在當時寵冠六宮的玉娘娘身邊伺候,還不是有頭有臉的得力宮女,只是個身份卑微的洗腳婢。只是偶然一次被酒后的圣上寵幸,這方有了禹王殿下。 事后的圣上一直對自己酒后寵幸洗腳婢一事耿耿于懷,心生膈應,對他們母子遂不聞不問。那些年里若不是玉娘娘常接濟些生活用物,只怕他們母子早已湮沒在荒草遍地的冷宮中。 寧王此刻又提洗腳婢,又說賞賜用剩之物,無疑是當眾揭禹王的臉面,是不留情面的做派。 禹王這方的氣氛一時死般的沉寂。 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禹王闔了目,面上神情依舊是波瀾不興的冷淡。稍過片刻,他冷聲令人抬轎。 張總管心里實在不忿,在吩咐人抬轎前行的同時,一咬牙,頭一回擅作主張的反擊過去。 “都快些走,府里的看門狗兒還餓著呢,不趕緊點的回去喂食,當心它餓狠了與人爭食吃?!?/br> 壯著膽子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緊張的心砰砰直跳,可說完了,又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哪家不知哪家事,當年曹家被滿門抄斬、玉娘娘含冤自縊后,他九爺不也過了幾年落魄不堪的日子?玉嵐殿被封的那段時日,那些受人指使的宮婢太監們可沒少苛待他,餓了狠了連與野狗爭食的事都做得出。他的這些不堪往事,但凡早些年在宮里頭行走的,哪個還不知曉。 前方寧王的輿轎似有片刻的停頓。 曹興朝咬牙切齒的回眸死瞪著張總管,恨不得食rou寢皮。寧王抬手重重擦了下唇角,眼神陰沉下來的同時,冷不丁揮起烏木鞭兇狠甩在轎夫身上。 “哪個許你停的?走!” 禹王冷冷看向張總管:“誰讓你多嘴的?” 張總管跪地請罪,不過這回卻比任何時候都心甘情愿。 “爭一時之長短,并無意義?!庇硗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起罷?!?/br> “奴才知了,謝主子爺開恩?!?/br> 禹王的車駕回府后不久,張總管就從書房出來,轉而去了明武堂。將香囊轉交給她的同時,也傳了主子爺的令,讓她去書房伺候念讀文章。 時文修來不及驚悚那宮里娘娘還記得她的事,只倉促看看天色,這離晌午還早著呢,不明白那主子爺今個為何這么早就要傳喚她過去。 “磨蹭什么,趕緊跟上啊?!?/br> 張總管不耐的催促聲讓她剎那回了神,連連幾聲應過,就趕忙小跑跟了過去。 “記住了,今個主子爺心情不大爽利,你好生的伺候著,能讓主子爺松快個一時半刻的,就是你的功勞。聽清兒沒有?” “大總管我記住了?!?/br> 時文修說的小心翼翼。本來見張總管不似往日般和氣,她的心就一直那么提著,再聽他說那主子爺今個心情不好,說讓她伺候的小心點,她的心就愈發提的老高。 那張總管今兒也不知怎么的,好似憋著股氣跟誰較勁一般,走的飛快。她見著愈發忐忑,亦步亦趨的緊跟上去時,就忍不住的小聲問他:“大總管,是朝中事不順利,咱主子爺才心情不好的???” 張總管斜眼睨她,沒什么好氣:“主子爺的事,是你能打聽的嗎?喲,再說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愛亂打聽事呢?” 好端端吃一頓掛落,時文修覺得挺冤枉的。 “不是的大總管,我這不也是為咱主子爺著想嗎?能多少知些情況,我也能避免一二,省的說了些主子爺不愛聽的話,惹得主子爺更不高興了不是?” 盡管她說的情真意切,眼神也挺真摯的,一副都是為主子爺著想的模樣,可張總管只要一想起她背后的那位主,想到今個宮道上寧王張揚跋扈下主子爺臉面的事,頓時就沒了好臉色給她。 “你能為主子爺著想些什么?你知主子爺煩心的事有多少?” “我……我是知道一些?!?/br> 在那張總管剎那投來的謹慎疑惑的目光中,時文修小心的挨近他,壓低聲兒道:“我聽說了,咱主子爺為國收債,這活挺得罪人的,外頭好些官員都在暗地里埋怨、使絆子呢。主子爺是不是就因為這個才心情不好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張總管對她就愈發沒了好臉。她后背那主,可不就是因為這事起妖,把主子爺的臉面都給當眾撕扯下來在地上踩的? “我覺得那些官員真的是太不知事了!”感到張總管的面色有轉黑的跡象,時文修暗道一聲不好,趕緊出口補救:“他們欠債不還還有理啦?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道理婦孺皆知,他們這些飽讀圣賢書的為官者難道能不懂?不過都是想著占朝廷的便宜罷了。他們埋怨咱主子爺動了他們的利益,去了他們的好處,一心一意只想著為自己謀私,卻是忘了,朝廷國庫里的銀錢那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他們也不想想看,國庫里的銀錢是有定數的,若今個這個官員借些,明個那個官員有事又想借些,偏偏借到手了都不想還了,那將來國庫借空虛了,日后若是趕上個什么事得撥款怎么辦?比如若遇上個災年什么的,那朝廷拿什么來賑災???他們還想不想讓百姓活了?” 她本意是借著說些主子爺的好話讓那張總管別對她發作,可說著說著,還真帶些真情實感了。她是真覺得那些借錢不還的朝臣挺混蛋的,借了國庫那么多錢都不還,壓根不想老百姓的死活。 “所以我真覺得咱主子爺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王爺。頂著這么大的壓力還是不肯退卻半分的為民謀利,非心懷天下者不可為,非毅力堅韌者不可為??v觀當今天下,應少有咱主子爺身上這種雖千萬人吾亦往矣的大義者,簡直令人崇拜敬仰?!?/br> 張總管的臉色倒是好看了許多,不過他倒是忍不住驚異的在她那張充斥著崇敬之色的小臉上掃了好幾遍。若是可以的話,他其實很想問問她,這番話她敢當著她背后那位主說嗎? “你真這般認為的?” 看到張總管稍霽些的臉色,時文修感到自己受到了鼓勵,忙不迭點頭:“當然!主子爺大公無私為國為民,深受我們這些老百姓愛戴呢?!?/br> 她眼神晶亮的,一臉樸拙誠摯的表情很讓人動容。 張總管幾番欲言又止后暗嘆口氣,轉身帶著她繼續前行。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寧愿相信她是真傻了,也能一直這般傻下去。 從來進了禹王府里的細作,可沒什么好下場的。 第20章 有無問題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時文修進入書房里時,總覺得今日這里的氛圍比以往來得壓抑肅穆。 她隨張總管近前請安時,余光不期瞥見那主子爺竟沒端坐那處理公務,而是立在案后揮毫潑墨,低頭全神貫注的寫著字。 “去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找來?!?/br> 他頭也不抬的吩咐。 時文修應了聲,趕忙回身去書架前翻找。好在這些書都是她一手整理的,這本心經當時放置在何處她還稍稍有些印象,不過稍會,就將書給從書架上拿了下來。 但找到后她沒著急將書拿過去,而是迅速背過身借著書架的遮掩,悄摸的將書給翻開,一目十行的疾速掃過。這回要念的可是本新書,萬一有她不認識的字咋辦?待會要念不好,指不定得挨罰的,沒聽那張總管說嘛,今個那主子爺心情可不好,伺候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全文的文字并不多,大概也就三百多字??删瓦@區區三百多字里,她竟有有兩個字不認得。 她臉色一變反射性的朝另一側的書架看去。若說她現在過去翻找《類篇》《字匯》等書籍查閱,不知來不來得及? 張總管就這么眼瞅著她背對著主子爺的方向將那心經翻了個遍,而后又蠢蠢欲動的挪著身子想往旁側的書架去,簡直都想替她捏把汗。 他都想劈開她腦袋瓜看看,里頭究竟想的什么。 她難道真覺得將小身子一背,主子爺就真瞧不見她在背對著做什么小動作? “過來?!庇硗跏樟俗詈笠还P,沉聲吩咐。 時文修就嗖的下將剛伸出去拿《字匯》的手收回。 呼口氣緩緩心虛的情緒,她捧著那本心經,有些緊張的重新來到了案前。 禹王擱下筆,抽起正鋪桌案的那副寫好的字,往旁邊隨手扔過。 “燒掉?!?/br> 話音剛落,一旁的張總管趕忙上前撿過,捧著那副字躬身退后數步,方轉身疾走至房門口,低聲吩咐下人搬火盆過來。 因剛案上的字被抽走的太快,時文修沒瞧見那幾個字的全貌,只最前頭那秉節二字打她眼前一閃即逝。雖字未太看的清楚,但也不難看出那副字力透紙背,鐵畫銀鉤,顯然是那執筆人的筆鋒遒勁有力相當了得。 此刻她竟也有閑心為這幅字可惜,覺得與其燒掉,還不如掛她那小破屋里當個擺設。 禹王伸展了雙臂松了下筋骨,拿過身旁下人遞來的溫茶飲過一口后,冷不丁問她:“哪個字不認得?” 時文修剎那回了神。 幾乎是問話聲剛落,她就精神一震的翻開了心經,麻利找到有生僻字的那頁,將【罣】還有【耨】指給他看。還微抬著臉看向他,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禹王喝茶的動作一頓,避開她那雙清亮的眸子,目光掃向她指尖指向的那字。 “《說文解字》里沒有?”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頓讓她覺得壓力罩頂,好似回到了中學時期,每每考完試后,接受來自語文老師的靈魂拷問般。 “《說文解字》我回去有看的……”她的聲兒不自覺的小了點,咽咽嗓兒:“只是暫且還沒看到這兩字。那個,主子爺,我保證,日后會加倍努力學習,爭取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br> 禹王抬起茶碗將里面剩余茶湯飲盡。 “罣同掛,可譯詞無牽無罣。耨,多指農具?!?/br> 她在心里迅速默念兩遍字音,終于得以記下后,輕松之余抿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謝謝主子爺?!?/br> 禹王放下茶碗,重新拿起筆擱上的筆,飽蘸濃墨后,提筆落上案上鋪就的一整張潔白宣紙上。 “念?!?/br> 時文修挺了挺脊背,打起精神后,遂從右至左清聲念起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從來寂靜冷清的書房,這一刻倒仿佛注入了別樣的生機來??M繞在梁上的聲音盈盈繞繞,清婉動聽,飽蘸濃墨的筆尖筆走龍蛇,宛如行云流水。光束從窗外照進來的時候,落在案上,鋪在他們的身上,竟讓人莫名有種暖融融的錯覺。 張總管余光瞥見這樣莫名溫馨的一幕來,微微一怔,竟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馬英范的話來。 搖搖頭甩開腦中的那些想法,他指揮著人點火,繼續燒著手里的這副字。 中午的時候,時文修隨著那主子爺從書房直接到了正殿。依舊是他用飯的時候,她開始念那《清思賦》,等念完后就悄聲退出正殿,而后照例拿著張總管給她備的食盒回到明武堂。 她離開后,那正殿大堂里的禹王就擱了筷。 張總管躬身近前。 “近期她行跡可有異常?” “回主子爺的話,并未發現她的不妥之處?!?/br> 禹王見他面露些遲疑,頓時冷了聲:“有話就說?!?/br> “是?!睆埧偣苡止土藥追直?,不再遲疑,將之前他從其他護衛那里聽到的話、以及今個她與他說的那些話,近乎不漏一字的轉述給他主子爺聽。 他將話復述完后,正殿里有小短時間的寂靜。 禹王拿過桌上的絹帕擦了手,睫壓住眼,聲音不辨喜怒:“你覺得她沒有問題?” “奴才斷不敢妄下論斷。只是據奴才這段時日觀察來看,她對主子爺的推崇不似作偽,每每談起您來她都兩眸熠熠生光,對您真似仰慕的緊。奴才也只是猜測,也說不準,或許她當日是真撞壞了腦袋?!?/br> “張寶,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奴才是景和三十年跟的您,至今有十五年了?!?/br> “一晃都十五年了?!庇硗鯂@息,素來冷峻的神色倒有些復雜的感慨,“你隨本王開府出宮的日子,也有五年了。應是這五年來你順風順水慣了,也就忘了當初宮里的那十年里,都歷經多少陰暗詭譎,見過多少魑魅魍魎?!?/br> 張總管渾身陡然僵緊,慌忙跪下請罪。 “你起罷。張寶,你要記得,收起你不該有的同情心。她是老九派來的細作,這點毋庸置疑?!?/br> “主子爺放心,奴才曉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