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后，樓盛坤又點了一支煙，獨自沉默的抽著。

    他沉著臉，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口煙。

    眉心有些泛疼，他揉了揉。

    回到辦公桌前，樓盛坤按下內線，叫齊哲進來。

    沒兩分鐘，齊哲抱著一堆文件進來了。

    樓盛坤見他這副樣子，皺了皺眉。

    齊哲摸了摸頭，憨笑道：“坤總，這些文件都急等著您簽字呢，下面的人天天的催?！?/br>
    他說著，將文件堆到樓盛坤面前。

    樓盛坤搖了搖頭，拖出一份文件，一邊低頭看，一邊問：“許淑芬最近有什么情況沒有？”

    齊哲端正的立在一邊，聞言開口道：“沒什么特別的，每天除了吃喝睡覺，就是在醫院里溜達，跟人聊天。醫生都說她可以出院了，她還非賴著不走?！?/br>
    樓盛坤抬眼看向他，挑了挑眉，沒好氣道：“別講廢話，說重點，她有見過什么人沒有？”

    齊哲就道：“這還真的沒有，我們的人每天都跟著她，她常見的都是醫院里的幾個老太太，沒看到有陌生的面孔?！?/br>
    樓盛坤低下頭繼續看文件，而后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繼續盯著吧?！彼愿赖?。

    遲早會有人去找她的。

    齊哲點了點頭，正要應聲，身后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他回頭一看，見是樓立國，立馬拘謹的躬身低頭：“董事長?！?/br>
    樓立國微點了點頭，咳了一聲，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

    齊哲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僵在那里。

    還是樓盛坤發話，說：“你先出去吧?！?/br>
    齊哲誒了一聲，快步退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寬敞的冷色調辦公室，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偶爾樓盛坤翻動文件的聲音和簽字的沙沙聲。

    樓盛坤頭也沒抬，開口道：“爸，您有什么事兒就說吧?！?/br>
    樓立國靠在沙發，拿背對著樓盛坤，好半晌后緩緩道：“你媽什么都跟我說了?！?/br>
    男人翻動文件的手指驟然停住，聞言哦了一聲。

    “可可能找回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睒橇烈髁艘粫?，厚重的聲音繼續道：“只是沒想到，竟然過了這么多年……”

    他嘆了一口氣，一時也有些悵然。

    “我媽讓您來當說客的？”樓盛坤又簽了一份文件，抬頭看了樓立國的后腦勺一眼。

    樓立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道：“你媽生病了，那天離開醫院后，她回到家里，夜里十二點就開始發燒。高燒不止，胡言亂語，體溫怎么都降不下來。

    飯也不吃，每天就盯著天花板發呆，整個人瘦了不少，你找時間回去看看她……”

    “您別跟我講這些?！睒鞘⒗ご驍嗨?，聲音冷冰冰的。

    樓立國少于用這么溫和的語氣跟他講話，往常都是老爹訓兒子，沒有像今天這么低聲下氣過。

    尤其這混兒子還一副冷漠無情的樣子，樓立國被他打斷，忍了忍上涌的火氣，繼續道：“她終究是生你養你的母親，即便她是犯了錯，但她已經知道錯了，你難道還不能原諒她？”

    樓盛坤卻冷哼一聲，道：“她若真知道錯了，今天來這兒的就不是您了?！彼D了頓，克制著聲音，“說到底，她就是拉不下面子，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br>
    “而且，就算她知道錯了，也不該來找我，她應該去找向阿姨，找穆叔叔，最該找的是秦煙，而不是我！”

    他已經極力壓制自己，但說到最后，還是忍不住揚高了聲音。

    聲音落下，余下的是更為沉寂的安靜。

    樓盛坤胸口起伏著，尚未平復下來。

    良久，樓立國沉聲開口：“她連床都起不來，你讓她怎么去？”

    樓盛坤目光閃爍了一下，臉色冷硬。

    “我……”他開口，聲音卻啞住。

    “她不是沒打算去，只是現在不是很好的時機?！睒橇┲敝贡?，冷聲道：“你是她最疼愛的兒子，你捫心自問，這么多年她是怎么對你的？而你，現在又是怎么對她的？”

    樓盛坤緊緊的握著手里的筆，手背上的經絡分明呈現異常的青色。

    “她最在乎你，所以想讓你第一個知道她有多后悔，多內疚?！睒橇嗔艘话涯?，繼續道：“她本來是要來找你的，被我攔住了，人站都站不穩，你讓她怎么出來？”

    “給你打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她想來找你，又怕你嫌她煩?！睒橇蝗恍α寺?，繼續道：“她想找小范問問你吧，又怕小范告訴你，生怕你誤會她在查你?！?/br>
    樓立國從沙發上站起身，轉過身子，朝樓盛坤道：“她對你這個兒子，比對我還上心，你也該知足了?！?/br>
    “如果你聽完這些，還是不打算回去看她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睒橇f完，抬腳要往門口走。

    “那秦煙呢？”樓盛坤突然開口。

    樓立國腳步驟然停住，轉頭看他。

    樓盛坤繼續說：“如果秦煙不是可可，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嗎？明明秦煙什么都沒有做錯，她的態度卻那么尖酸那么冷漠不近人情，甚至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打她?！?/br>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看著樓立國問：“爸，如果奶奶當著您的面打扇媽巴掌，你會怎么樣？”

    樓立國眼睛晃了一下，避開他的視線，道：“這個假設不成立，你奶奶不會做這樣的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