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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第 46 章

    最終賀聆星還是沒去吃蘇迪請的那一頓飯。

    兩個人本身就不是很熟, 屬于在同一個劇組里但是交流很少的那種，基本上單獨待在一起可能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本意是想跟舒茗嵐聊聊事情，是因為蘇迪說副導演找她才會過來, 但沒想到小姑娘在走遠之后又大大咧咧地承認沒這回事。

    賀聆星向來不太喜歡被人拿這種來開玩笑，說了聲失陪轉身就想走時, 卻又被蘇迪扯住了袖子。她的個子不高, 想跟賀聆星對視得抬頭, 但并不妨礙小姑娘的熱情。蘇迪單刀直入，目光促狹地朝遠處瞟了眼后笑道：

    賀老師, 我覺得舒老師喜歡你！

    見賀聆星頗為驚訝的神色，像是怕她沒聽清楚一樣, 蘇迪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說想跟你交往的那種喜歡，不是閨蜜！

    賀聆星：

    她之前看著蘇迪那個表情。還以為小姑娘要跟她說出什么驚天大事了呢, 沒想到就是這個。雖然在聽著旁人把這件事訴諸于口時心臟忍不住地猛一收縮，賀聆星還是下意識地反駁：

    不可能, 舒老師是直女。

    一個人的性向不會輕易改變，除非本身就是深柜或者雙性戀, 但舒茗嵐從來沒有表現出對女人有什么興趣, 在跟她相處的時候也像個直女一樣，時而害羞時而大大咧咧的。

    舒茗嵐是言情文的女主，肯定也是直的, 且不提現在, 哪怕她真的以后下定決心想把舒茗嵐掰彎了, 估計都得費一番功夫。

    蘇迪本是個自來熟, 聞言瞪大了眼睛：絕對不可能，剛才我跟你玩的時候舒老師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要是直女怎么可能會介意自己朋友跟另外的女生玩？

    賀聆星不欲與她多說, 更不想把自己的隱私完全透露給一個不熟的人，哪怕眼前的小姑娘還沒過十八歲的生日。于是伸出手來輕輕在她的頭上拍了下：

    別瞎猜，我們是純正的友誼。

    而且一般除了確定關系或者確定曖昧期之外，只有直女才會肆無忌憚地跟直女炒CP，劇本CP沒幾個能在現實中HE，但總有一方又有可能會在相處中動心，因此只有互相不會動心的人營業起來才最安全。

    因此舒茗嵐答應和她營業的時候賀聆星也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個鋼鐵的直女。而來跑到她面前要求認證的蘇迪多半是看過超話的，小姑娘渴求自己磕的CP化為真實的心態她能理解，但未免被說的有點心煩意亂。

    蘇迪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說些什么，但見賀聆星有點急著想走的模樣又沒能再繼續說下去，只得道：

    聆星姐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約她做一些親密的事情，比如洗澡，兩個直女一起洗澡很正常，但舒老師要對你有意思的話肯定不會好意思跟你一起洗澡啊不知道賀聆星究竟有沒有在聽的蘇迪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你說是不是？

    看著蘇迪那雙寫滿我想聽八卦的大眼睛，賀聆星其實很想問問這小孩究竟一整天的腦子里都裝的是什么，但又見她嬉笑著連忙跑開了，走前不忘給自己擺擺手。

    她和人說話的時候很少分心，因此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一切都被舒茗嵐盡收眼底。

    舒茗嵐本身不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尤其現在還只是對賀聆星處于好感階段，都沒有確定關系。

    但在看到拿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和賀聆星在蘇迪頭頂蜻蜓點水的一拍時，心里卻不知怎么的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按著下顎的手都不覺用力，直至在白皙的下巴掐出一道紅印來。

    毫無察覺的賀聆星從遠處回來，又坐回她的身邊重新喝那杯果茶，跟舒茗嵐說起了一個月之后的時裝周的事情。見舒茗嵐聽得有點心不在焉還以為她在想劇本，纖長五指伸到了她的面前一晃：

    時裝周的時候你應該是要去的吧？到時候差不多也要拍完了，我們可以參加完殺青宴就走。

    哪怕是那個神經病經紀人在的時候以往的時裝周舒茗嵐都有通告，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她淡淡地應了聲，隨后又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中午不去她那邊吃飯了？

    不去，跟你一起控制身材。賀聆星半開玩笑道，這次肯定也會有人拍我呢。

    之前原主也去過時裝周，但因為對演藝事業之類的沒有涉及，基本上鏡頭都是一帶而過，現在她出演了《叢林之王》，鏡頭肯定也會給到這邊，指不定還是會有采訪的。

    舒茗嵐哦了聲，但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太會套話也不好意思直接問，拐彎抹角了幾遍之后才最終把自己想說的吐出：

    你們剛剛在說什么？

    隨后目光盯住了賀聆星，不愿意放過她一點一滴的小動作。

    賀聆星在她剛一問出口時就卡了殼。

    其實在蘇迪剛剛說出一起洗澡這句話的時候，賀聆星還真的是有一瞬間想這么嘗試的，但很快又想到雖然兩人都是女人，但一個是Alpha另一個是Omega。

    起初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能跟舒茗嵐一個浴池是因為對ABO的世界觀沒什么了解有點不以為意，之后品嘗到信息素的厲害就自發地保持了距離。

    一個Alpha邀請Omega一起洗澡就有X暗示的意思了，不管怎么樣舒茗嵐也不可能應下來，反倒會覺得她太過輕浮。

    賀聆星下意識地編了個理由出來，卻被舒茗嵐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準備按照以往一樣岔開話題時，舒茗嵐這次卻沒輕易放過她：

    賀聆星。柔和的嗓音里這次真的帶了點小小的怒氣，正如主人那雙清澈又溫柔的眼睛，雖然不帶什么攻擊性，但在注視著她的時候，依舊有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力量，我很在乎你的每一句話，希望你不要撒謊騙我。

    有些秘密她沒有跟賀聆星說，但一些小事上也不會隱瞞，賀聆星越是這樣，她越是想知道兩人剛才到底討論了什么不能告訴她的話題。

    溫柔中暗藏刀鋒的眼神向來是賀聆星最受不了的，果真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

    不過為了防止太過尷尬，賀聆星最終還是沒把蘇迪那套洗澡鑒姬佬的歪理給搬出，只是大概說了那個小姑娘覺得她倆是不是一對，特地把她單獨拉去問問。

    舒茗嵐聞言，面色緩和不少：現在的小女生磕CP特別喜歡上頭，林清妍跟遲雙燕的CP超話也挺熱的，之前我親戚也有問我她倆是不是真的。不過這年頭，能夠出來炒作的也多數都是暫時營業而已。

    賀聆星眉心一跳，下意識地從她這句話想到了現在的星嵐CP，繼而聯想到現在那個糾結的抉擇，原本平靜的情緒仿佛一杯純凈水里摻雜了些酸溜溜的檸檬片。

    賀聆星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但也不是所有都是BE，CP也不全都是直女愛玩的炒作把戲。

    舒茗嵐把杯子里的飲料一飲而盡，卻沒再接這個話題。

    **

    之后的拍攝一直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并且沒了慕容峰的搗亂以后逐漸回歸到了正軌，甚至比之前的進度還要順利。

    輾轉了六七個城市后，《叢林之王》的拍攝已經快要進入尾聲，但剩下還需要剪輯制作，王修文和制片人打算趕個暑假檔上映。

    幾個配角都已經殺青了，還剩下的結局場景是影落和月息的打斗戲，也就是宣傳片里面的那一段場景。

    舒茗嵐最近的行程排的比之前滿，除了拍戲之外，時裝周的進度也快到了，到時候兩人得一同前往國外參與。

    正好其他也有主要配角有事，王修文善解人意地表示可以等大家都回來以后在江城舉辦殺青宴，這事也不急。賀聆星跟舒茗嵐留下來拍攝最后一場的時候本來是想用灑水機，但沒想到天隨人愿地下了雨。

    這一場的戲份是在雨中進行的。

    **

    在救下月息的那一天，影落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可以開始提上了日程，但不知為什么，在來到這里之前原本保持的決心卻已經有些動搖，她只能勸告自己現在是為了之后的鋪墊先和月息逢場作戲，實際上，她來到這里僅僅是為了殺死月息，奪回屬于自己的位置而已。

    森林守護神月息，褪去了這個光鮮亮麗的名字，實際上在千百年前是一名未曾做過什么惡的邪神。當年真正的叢林之神影落率領老部落的人與邪神大戰爭奪神位，卻被暗算之后攜傷而逃。

    影落從南疆逃往中原，之后休養生息許久，這才攜著自己的一班人馬回來。沒有參與那場戰爭的月息并不知曉影落是誰，只單純地將那撿到的人當做是需要幫助的小姑娘，卻一不小心養虎為患。

    身材單薄的女人佇立在滂沱大雨里，任由雨水把自己的全身打濕淋透，柔軟的發絲貼在弧度精致的面龐上，一雙瞳眸里似盛著滿盈的月光。

    月息身上的傷疊著傷，疤套著疤，昔日白皙柔潤的肌膚都被摧殘的不成樣，那衣裳掛在身上都顯得空空蕩蕩，但依舊不影響那份獨特的美感。

    倒在前方的尸體是她的那些隨從們，是月息親手所誅殺，他們曾經每一個都為她出生入死過，也和她并肩作戰平息了無數戰亂，可最后，卻因一件小事就到了敵對的身邊去。

    昔日撿回來的女人竟是個狼崽，她帶著沾滿血腥的獠牙，一點點地蠶食了她曾經所守護的所有地帶，最后再恩將仇報地一刀刺入她的身上。

    叢林中有風呼嘯，昔日的翠色欲滴因為戰亂變成了現在的荒蕪貧瘠，月息的血從身上落下沒入土地，腳邊枯萎的花卉因得到滋潤而盛開了一瞬，隨后又顫巍巍地歸于沉寂。

    她緩緩跪坐了下去，顫抖的指尖捻起被狂風打壓下去的花朵，卻已經嗅聞不到昔日里任何的宜人芳香，這片土地已經被填滿了殺戮的血腥味。

    曾幾何時，她也是從那樣的尸山血海中走出，來做了這個地方的守護神，本意是想要守護最后一片凈土的安寧?？傻筋^來，她到底還是沒能守護得住這片原本祥和安寧的土地，讓它傾毀在一片戰火之中。

    還是那個人親手造出的殺孽。

    背后的沙沙聲響距離她越來越近，月息卻已經沒了奔逃的力氣，她回過身去，淡淡的目光落到了影落的身上，然而在還沒有看清楚來者的臉的瞬間，窒息般的疼痛感就由胸口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寸，火燒火燎。

    淬了毒的匕首由影落親自扎入了她的胸膛，在疼痛的輕呼聲還沒來得及溢出口的瞬間，女人冰冷卻柔軟的唇瓣卻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那條纖細卻有力的胳膊從后方環住她的腰肢，一點點地勒緊，再勒緊，如一條蛇般濕滑黏膩，將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抽離。

    影落從來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來到這里的目的也唯有一個，就是搶回自己叢林之王的位置。多年前她曾因一場戰亂而敗走中原，等到從中原再回來時，看到的卻是曾經的一位邪神落山為王，美名其曰守護著這一方天地。

    月息守護的叢林萬物欣欣向榮，一切的生靈都以她為愛戴，甚至都以為月息的確就是這里的主人，從而無人知曉她的邪神身份。

    而曾經真正的叢林之王影落，現在卻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來者，看著自己苦心孤詣曾經鑄就的地方換做了別人的統治，一個陰暗的想法在影落的心里誕生。

    她現在失去了與月息對抗的法力，就悄悄命人挑撥周圍部族反抗。曾經護佑一方的真正神明，現在為了奪回自己的位置卻不擇手段地開始利用回春之法汲取叢林本身的力量，她冷眼看著萬物枯萎，看著世界在她的摧殘下變作了另外一個枯寂的色彩，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

    終究，月息的身份暴露，唯一擁有豎瞳的影落大顯神威，將曾經的那些部下全都收攬回自己的身邊，用月息的血染紅了自己重歸王位的寶座。

    女人唇邊的血如露水般清透甘甜，拽著她的力道也漸漸地松緩下去。感覺到對方生命的漸漸流失，影落眸中閃過一道難得的憐憫，隨后卻又硬起心腸。

    最后一刀也狠狠刺入了月息的心臟，筋脈寸斷，噴涌的鮮血染紅了影落嬌美的臉頰。她看著昔日還滿是生氣的那雙眼睛漸漸失去了明快的色彩，指尖顫抖著觸碰到月息的唇，輕輕地將其放了下去。

    邪神身亡，真神覺醒，驚蟄已至，萬物復蘇，大地恢復了一片翠色欲流的常青。而在影落修煉時，大山深處傳來的熟悉歌聲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一部到這里就結束了，而大山深處的歌聲留下的懸念一筆則是為第二部拉開的序幕。這段時間以來的磨煉讓兩個人的配合已經很是到位，除了有些小細節被王修文要求重來之外，也都基本是一次過的。

    拍攝結束之后，賀聆星跟舒茗嵐一起去看回放，兩個人都是對自己要求很高的演員，把覺得不滿意的地方先揪出來又改了遍，直至一向嚴格的王修文都覺得夠了，慌忙讓兩個人去換衣服保暖。

    現在是冬末春初，所在的地方雖然是處于相對溫暖的亞熱帶南端，但在晚上也只有十來度。尤其是這一場傾盆大雨將拍了那么久的演員都淋成了落湯雞，賀聆星這種體格相對會好很多的Alpha還好，舒茗嵐一個Omega相對來說就要弱了很多，這時候身上披著件衣服都在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叢林之王》的拍攝地是在森林邊緣，想要去酒店還得有一段時間，由于山道狹窄，備好的房車也開不進來，為了防止兩個主演生病那邊早就搭好了兩個小棚子，臨時弄好了水管用發電機通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