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穆青將畫卷隨意地扔在香兒面前:“畫像都在這里,你們逃跑時的一舉一動都在京尹衛的監視之下!” 按理說,此刻證據確鑿,膽小的侍女應該抖如篩糠才是,但奇怪的是,對方卻是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樣,主動爬上前幾步,從塵土里撿起那個畫像,展開。 “您看,您看!這不是我……不是我們,您真的認錯人了!” 一直胸有成竹站在馬車前的穆青皺起眉,她踩著塵土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這兩人面前,將畫卷舉起。 暗黃色的燭光映照下,畫卷上的兩人,一人瓜子臉長眉杏眼,而另一人是圓臉粗眉圓眼。 “抬起臉來?!蹦虑嗬淅涞氐?。 地上跪著的兩人知情識趣地抬起臉來,讓她仔細打量。 微光在燈籠里跳躍閃爍,兩個女人跪在地上,兩人皆是淚流滿面,惶恐不安的表情。 然而她們的臉,卻與畫卷上的人完全對不上! 穆青看看自己手里的畫卷,又看看她們,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易容?” 這倆人從宮門里出來之后就被她的人給盯上了,一路跟到這里,絕不會跟錯人才對。 更何況,在如今這個關鍵時刻,這么著急地要大半夜出城門,倘若不是心虛,怎么會賄賂城門守衛? 穆青將畫卷摔在地上,看也不看她們倆一眼,招呼身后人道:“帶回去,仔細審問?!?/br> “是?!笔膛?。 兩個侍女將蕓兒和香兒雙手反綁按在地上。 穆青身后,另一個侍女恭敬道:“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里?” 穆青揮手:“去蕭王府?!?/br> 侍女遲疑了一下:“相國寺那邊……這么晚了,夫人可能會發現您不在相國寺里?!?/br> “……嘖?!蹦虑鄻O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行吧,回相國寺?!?/br> 幾人登上馬車,穆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問:“穆陽呢?” 一旁的侍女道:“最近陛下沒有事務交給大少爺,大少爺一直在將軍府里歇息?!?/br> “拿太子給我的腰牌,去將軍府給他?!蹦虑喑烈髦?。她靠著墻壁,無意識地抬手扶正了自己發髻上的梅花簪子。 她撫摸著發簪,瞇起眼:“就說……是皇帝陛下讓他帶京尹衛去相國寺四周巡視?!?/br> “另外,叫他若得了空,去相國寺陪陪將軍夫人?!?/br> “萬一大少爺懷疑起來……”侍女擔憂道。 “有太子頂著,怕什么?!蹦虑嚯S意地,無不譏諷地說,“再說,像他這樣對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狗,也會懷疑太子的口令?” “不管你們怎么跟穆陽說,讓穆陽拖住將軍夫人就行了?!?/br> 她垂下眼,看著被侍女五花大綁,扔在自己腳下的兩個女人。 若是放在以前,她還能分出點心思去跟那個女人周旋,但現在…… 她想起自己派到蕭王府去監視蕭蒙的探子回報的消息,太子和蕭蒙都從太醫院請了人去蕭王府,火急火燎,如同發生了什么大事。 而蕭王府現在只住了一位客人:杜阮。 那位病人是誰,已經無需猜測了。 一想到杜阮可能會受傷,就好像有什么東西緊緊抓住了她的心臟,叫她無暇顧及其他。 她開口,十分厭倦地道:“畢竟我還有正事要干,沒空一天天陪那兩個蠢貨玩過家家?!?/br> 侍女們對視一眼:“是?!?/br> …… 第二天清早,當月亮還未完全沉入天邊,朝陽只隱約浮現出一個輪廓的時候,一輛馬車疾馳著,停在了城門口。 那馬車的車輪上還沾著潮濕的泥土,車軸上掛著露珠和一兩片零星的落葉,顯然是天還不亮就從郊外出發,一路駛過郊外的森林才趕到了這里。 此時還未到開城門的時候,守城的侍衛剛要攔車,車簾里便探出一只手:“急事入京,太子腰牌在此,請勿阻攔!” 飛馳的馬車稍微放慢了速度,那只墨玉雕刻的太子腰牌在所有人面前一閃而過。 雖然速度仍舊很快,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腰牌——上面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莽龍,龍眼處是一點來自墨玉本身的,恰到好處的白。 那的確是實打實的太子腰牌,做不得假,也沒有人敢作假。 侍衛們連忙退到一邊,不敢再攔。 而馬車里的人像是知道他們會是什么反應,根本沒有掀開車簾看,只是將攥著腰牌的手縮了回去,催促道:“快些!” 聞言,侍衛們驚呆了:那竟然是個十分冰冷的女聲。 太子殿下……不是出了名的不好美色嗎?也沒有見過他身邊有什么女人,如今怎么會有一個女人拿著他的腰牌要進京? “駕!”車夫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兒身上,馬車驟然加速,將所有人的詫異甩在了身后。 …… 將軍府一大清早便闖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前的時候,天邊還是晦暗的一線,門童都還未洗漱,便有人敲響了將軍府的大門。 這么早,怎么會有人來將軍府? 起初那聲音很輕,管家還以為是錯覺。但門外的人鍥而不舍地敲著門,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充分展現了門外之人的急切之意。 “來了來了!——這么早,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