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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輕的醫生等地有些不耐煩, 他側移一步,擋住安娜的眼神。 “別光嘴上說感謝?!彼麎旱吐曇?,在安娜耳側說出這樣一句話。 這下就算安娜反應再遲鈍,也終于明白了這位醫生的意思。 她沉默了下來。 理智告訴她這種行為不對,應該被制止,但她表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態度。 “您覺得多少合適呢?”安娜撩一眼醫生, 斟酌著開口。 年輕醫生一笑:“自然是多多益善?!?/br> 安娜抿抿唇,思索了片刻,詢問道:“哪里有盥洗室?” 年輕醫生笑容更甚, 指了指走廊的盡頭:“頂到頭左拐,有女士專用的盥洗室。對了,在那之后,你可以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們來詳細談論一下病人目前的狀況?!?/br> 安娜按照他的指引,走到了盥洗室,她鎖上隔間的門,從襯衫貼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張印有前任皇帝的新版百元紙幣。 在摸上這油墨印刷的紙質品后,她的思緒出現了短暫的空檔,隨即意識到,她正準備行賄! 瑪麗一世頒布的《王國職業道德法》中明令禁止了教育、醫療、交通等行業的從業人員借著職業之便向他人索取非法利益。 安娜皺起眉頭,將取出的一百元紙幣重新放進口袋里。 她轉身走出盥洗室,同時內心感受到了深深的疑惑,為什么那個年輕醫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索要賄賂?他就不怕被舉報,被警察抓走嗎? 筆直狹長的走廊里,安娜與推著換藥車的護士擦肩而過。這并不是剛才那位攙扶安娜的護士,但熟悉的推車,讓安娜聯系到護士先前的變臉速度。 她停下了腳步。 那個年輕護士剛開始分明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幫助自己,可卻在和自己進行交流后,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分明有問題。 可每當她一想其中的問題時,腦子里就會不自主地想起其他的事情。 安娜想起他前一段時間曾給切爾西寫過一封信,向他詢問有關于幽暗國度的事情,可直到今日,她仍然沒有收到切爾西的回信。 也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是還沒有收到信,亦或者他早就收到了信,卻不屑于給自己答復? 安娜在腦海里猜測著理由,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想象出來的緣由越來越偏,越來越離譜。 最后的落點,甚至落在了通識者自詡全知全能,根本不屑與其他的非凡者分享他們所知道的知識。 他們是如此的自私。 不,不只是他們,自私可是貼在每一個光明女神教會信徒身上的標簽。 胡思亂想著安娜穿過走廊,腳步不自覺地停在了薩爾夫人主刀醫師的辦公室門口。 她面對門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開了它,緩緩走了進去。 安娜拿出那張重新被放回襯衫口袋的紙鈔,將它放在了年輕醫生的辦公桌上。 那位醫生垂頭看了一眼面額,頓時喜笑顏開,他站起來,殷勤地為安娜拉開椅子。 “快,坐坐坐?!蹦贻p醫生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他一直兢兢業業地鉆研醫術,恪守職業行規,從未做出過踩線的事情。 但有那么一瞬時間,一個悄無聲息的念頭在他心底掩埋,被誘發,然后脹.大,在完成一臺老年人的手術后,走向病人家屬的時候,再也無法壓制那東西瘋長的速度。 于是乎,他就任由那種不知名的惡意釋放出來,卻沒曾想到意外帶來了一筆橫財。 這種感覺可真是太好了。 年輕醫生收下錢,將那張散發著油墨香味的紙幣折疊起來,鄭重地放進他的口袋。 他走回到自己的座位,連動作都有些飄飄然。 “手術很順利?!毙那楹昧?,臉上的表情自然豐富起來,安娜看著對面笑呵呵的年輕醫生,這一次卻沒再感受到古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病人半個月之后就可以回家療養身體。當然,這只是最好的打算……” 醫生還說了許多,安娜記不太清了。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薩爾夫人還未從昏睡狀態下醒來。安娜等不及了,她必須早些回到托兒所接蘇姍回家。 安娜離開后不久,坐在位置上的年輕醫生緩緩抬起了頭,他本想取出放在口袋里的簽字筆,手指卻摸到一種熟悉的觸感。 年輕醫生感到疑惑,他沒有將錢放在白大褂里的,隨手抽出,竟然是一張印有前任皇帝威廉二世頭像的百元大鈔。 男人先是疑惑了一瞬,后來像是想起什么一樣,手驟然松開,看著那張散發著油墨香味的紙筆飄然落地。 他反應了一瞬,最終,還是彎下腰撿起了那張紙幣,四下環顧無人,他將那張紙幣鄭重地疊好,放進貼身衣物的口袋。 這是一筆飛來橫財。 安娜乘坐馬車前往蘇珊就讀的托兒所,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今天的馬車異常的顛簸。 若只是顛簸就算了,車夫看上去好像是生病了,不停不斷地咳嗽,叫人心煩意亂。 “夠了!”安娜忍無可忍大聲喊道,“能不能正常一點?” 車夫被她嚇到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我今天身體有些不適?!?/br> “那為什么要繼續駕車?”若是平日里安娜絕不會在意這些小小的問題,但今天車夫的理由讓她感到異常的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