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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從有田娘嘴里傳出, 嚇得村里人一縮。 “康思媛, 我是康家先祖,你不敬不孝,給康家抹黑,我實在看不過去了, 托了梁吳氏上來教訓你?!?/br> 這個梁吳氏就是有田娘。 別說,到底是專業的, 有田娘這個“請神”還真是像模像樣,唬得村民們一愣一愣的。 天全黑了,烏云也鋪滿了天上,村子里沒有路燈, 大家也看不清有田娘的表情, 只聽到“康家先祖”還在借著她的嘴說話:“康女思媛, 因為你, 康家將有大禍臨頭, 我這番前來,就是教你避禍的?!?/br> “這不科…” 突然目睹了一場大戲的白衣青年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腦門子疑惑, 連呼這不科學想要上前, 卻被康思媛攔住了。 “怎么避?” 一聽康思媛上道了, 有田娘又是一番手舞足蹈,才接著說:“若想避禍你就要尋上一門好親,男方最宜丁酉生, 大吉大利…” 有田娘裝得是像,可惜有些急躁了,丁酉年生的那滿村就只有比康思媛大十歲的梁有田了。 “荒唐,這不科學!”青年忍無可忍站出來大聲指責,又被康思媛攔住了,康思媛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走到了有田娘身邊。 “您是康家先人?覺得丁酉年生的人不錯?” “那我送他下去陪您吧?!?/br> 康思媛說著一轉身,掐住了梁有田的脖子。 這突如其來的一掐嚇得梁有田哭爹喊娘地亂叫,愛子心切的有田娘當即破功,立刻撲了上來。 “你放開我兒!” 康思媛輕巧閃過,拍拍手站起身,挑眉一笑,“裝啊,怎么不裝了?!?/br> 村民們看著有田娘這表現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頓時一片哄笑。 康思媛站在梁有田母子倆面前,一字一句地說:“是誰做了給祖宗丟臉的事,誰叫祖宗蒙污,自有天知曉?!?/br>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閃電在他們頭頂爆開,照亮了康思媛那雙冷冽的眼,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她真敢把人生吞活剝一樣。 緊接著一個個的巨雷炸開,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像是要劈開些什么似的。 醞釀了半天,這場雨,終于是下了。 這雨來得突然,下得又急,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地砸下來,康家門前看熱鬧的人頓時都散了。 就連梁家人也趁機跑了個精光,就剩下梁有田一家三口,站在雨中,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惡人自有惡報,這話我一直十分相信?!?/br> 康家人都進了屋,只有康思媛站在門邊上笑著說了一句,嘭地一聲關上了院門。 回到屋里,康家人看著彼此的模樣,頓時笑作一團。 “安教授讓您見笑了?!?/br> 讓北京來的大教授見到這么一出鬧劇,康大有還有些不好意思。 安定軍擺擺手,“沒事沒事,我這也是開了眼了?!?/br> “還有,這位小同志,真是謝謝你,我們還沒顧得上問你的名字?!?/br> 思媛娘可沒忘了下午見義勇為的白衣青年,連忙道謝。 “謝他做啥。這不是他應該做的?!笨蓻]等青年說話,安定軍就搶過了話頭,順便給人們介紹,“這是我兒子?!?/br> 康家人一聽,這才知道這位幫了他們大忙的好人,竟然是安教授的兒子,從北京來的地質學博士安念平。 安念平是搞地質研究的,這次跟著父親一起來望正縣,父親是來挖人才,他則是進山去挖標本。到了約定見面的日子父親沒來,他按照父親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康家。誰知道剛來,就見到梁家聚眾欺人,他看不過去,這才幫了一把。 一番解釋之后,安定軍不禁感慨,“要不是念平正好有科研任務來望正縣,我也想不到下來看看,差點就錯失了思媛這個好苗子?!?/br> 康思媛一聽,舉起茶杯就要謝謝安念平,“那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安大哥了?!?/br> 安念平長得顯小,其實足足比康思媛大六歲呢,叫一聲大哥也是應該。 別看安念平下午的時候搞普法講堂頭頭是道,可真面對巧笑倩兮的康思媛,卻一時有些卡殼了。 眼前人舉著瓷碗一派大方,不知怎么的安念平眼前浮現的卻是她干脆利落扼住梁有田喉嚨的樣子,這個人時而恬靜時而果斷,如此復雜,這叫習慣了尋找科學規律的安念平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一雙眼睛眨啊眨的,卻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最后只能無助地看向了老父親。 看到一向少年老成的兒子臉上浮現出少有的青澀表情,安定軍哈哈大笑連呼妙哉,“該喝該喝,你倆有緣分?!?/br>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有緣的人齊聚康家,聊了大半夜,才酣然入睡。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夜,卻一點也沒有停的意思,直到第三天,才收了雨勢,漸漸放晴。 這個時候,有村民發現了不對。 原來,這幾天雨下得大,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山上涌下來一股泥石流,不當不正的,正好沖垮了梁家的祖墳。 什么叫令祖宗蒙污,什么叫報應。 修繕祖墳的時候,梁家人耳邊回蕩的都是康思媛的聲音。 清澈、冷冽,像是一把刀,刮著他們的心。 這不科學! 這是安念平聽到泥石流沖垮祖墳事件的第一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