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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孟響艱難地深呼吸,醞釀了半天終于找回了理智。孟響從林決的桎梏中掙脫出來,打橫抱起她,把人送回了臥室。 把林決輕輕放到床上,孟響便不敢再去看林決了,他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走。 就在孟響腦內進行強烈思想斗爭的時候,林決的手偷偷地伸了出來,輕輕勾住了他的手指,怎么也不肯松開了。 “阿決,松手?!?/br> 孟響俯下身,想要把手抽出來。 可是林決哪里肯依,她非但不松,而且還伸出另一只手飛快地勾住了孟響的脖子。 孟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勾帶的一趔,差點栽進床里,幸好他用手撐住了。 再一看搗亂的林決,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小臉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澄明,哪有一絲一毫的醉意。 孟響大驚,“你故意的!” 林決勾著孟響的領子,把他一點一點拉近,“我故意的?!?/br> 瞧瞧她這副模樣,無賴得很。 林決就打算無賴了,還打算無賴到底,她伸出雙手捧起孟響的下巴,整個人湊了上去。 這次這個吻,細致又認真,帶著濃郁的感情。 孟響在這個吻里醉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的理智全面破防,緊接著化被動為主動,開始大舉攻城略地。 很快,這兩人就有了突飛猛進的全方位發展,眼看著到了至關重要的一刻,孟響停住了。 “不行?!?/br> 林決反問:“誰不行?” 孟響瞪她。 “我們不能這樣,我要把你娶進門,明媒正娶大告天下,之后,才可以,我要對你負責?!泵享懼鹕?,一字一句,說得極真誠。 林決搖搖頭,“我不要你負責,我要…” 林決聲音又低又輕孟響聽不清楚,只能湊近了去聽,“你要什么?” “我要你!”林決一個翻身,把孟響壓在了身下。 這回,她再也沒給孟響逃走的機會。 金雞報曉,旭日東升,吃飽睡好的林決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在被子里碰到了一個東西。 她伸手去摸,摸著摸著,摸到了孟響的腹肌,嗯八塊,她昨晚數了。 林決瞇著眼睛湊過去,給了孟響一個響亮的吻,“早啊,孟響?!?/br> 這感覺真不賴。 “早,阿決?!?/br> 孟響早就醒了,他就支著頭看著林決占自己便宜。 林決也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埋進了被子里偷笑。 “別憋壞了?!泵享懓讶送诔鰜?,摟進了懷里,“昨晚是我不對,一會我就請奶奶來家里提親?!?/br> 林決搖了搖頭,“不行,時機未到?!?/br> “還未到?”孟響有些吃驚,“那時機什么時候才到?!?/br> “嗯?!绷譀Q在孟響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大概得等到豐吉浩二那些人滾回老家?時機就到了?!?/br> 孟響聽罷,刺溜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 “你干什么?” “去找孟了,報國,從軍!” 當然,孟響最后是沒有如愿的,倒是孟老太太把家里祖傳的玉如意送到了林公館,這是她給孫媳婦的聘禮。 時光流逝,孟響期盼的時機始終沒到,反而形勢愈加嚴峻了,街面上的外省人越來越多,工廠里的活越來越重,空氣中的血腥氣也越來越濃郁了。 林決也發現,雖然大家都看得見危機日益逼近這個國家,可是這大上海仍舊日日笙歌,暇夢他們依舊還在政府的通緝令上。 很多人,仍在夢中。 除了掙錢,并且把錢用到正確的地方去,林決迫切地覺得自己還需要做些什么了。 為此光明之聲多了一個固定節目——《我的故鄉在遠方》,每一期都會邀請背井離鄉來到上海討生活的那些人,來講講自己的故事,講講自己家鄉的故事。 這些故事里,有祖母吱吱呀呀的紡車,有母親舍不得吃的窩頭,還有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每一次訪談過后,電臺就會收到小山似的讀者來信。林決就又開辟了一個新的欄目,專門去讀這些來信。 這樣還不夠,林決又在各大高校搞起了征文比賽、演講比賽。 甚至,還投拍了好幾部愛國電影。 可終究反響了了,大多數人還沉醉在夢中,還指望著山海關,指望著盟國友軍,指望著世界和平。 歷史的洪流奔涌而至,勢不可擋,被洪流首先擊碎的,是光明之聲廣播電臺。 因為內容激進,思想泛紅,在1935年的隆冬,光明之聲廣播電臺在剛剛過完九歲生日的時候,被迫關閉了。 九年過去,綺夢的聲音早已被世人熟悉,幾乎所有光明之聲的重要節目都是由她播報的。有人評價綺夢的聲音,說它像是黑暗中的光,帶著無窮的力量。 今天,綺夢就用她特有的聲音,向大眾告知了電臺停播的消息: “光明之聲廣播電臺,現在為您播音了。 “今天是1935年,2月20日,陰。 “現在是光明之聲廣播電臺最后一次播音,萬千不舍歸于寂靜,朋友們,我們終會相逢。 “節目的最后,為大家送上蘇格蘭民歌《友誼地久天長》,演唱者,林決?!?/br> 綺夢的聲音沉穩而平靜,盡管她的眼圈早已泛紅,可是聲音里卻聽不出一絲波瀾。這是林決要求的,雖然電臺停播了,可是這不代表著她們失敗,所以不能哭,不能悲傷,林決相信,光明之聲終有一天會重回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