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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墓園,每棵胡楊樹下都有一位英靈?!?/br> “這兩棵樹下就埋著你的父母?!?/br> “白亦辰,鄧青平?!?/br> 高啟明的聲音明明那么近,可是白綿卻覺得好像隔了很遠,飄飄乎乎的,聽不真切。 “高教授…” “孩子,我沒騙你,你的父母都是英雄,是了不起的人,他們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黎民。唯獨,虧欠了家人?!?/br> 白綿把目光投向那兩棵胡楊樹,他們在一起久了,枝干已經纏繞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可是樹下沒有墓碑,沒有墳堆,只有一捧鮮花。 “我的父母,他們是怎樣的人?” 白綿已經相信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家里沒有一絲他們的痕跡,又為什么每個月她和奶奶都會收到一筆錢。 想起老友,高啟明長長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繃直了。 “追星攬月,以生命求知…” 說起來這不過是一個年輕科學家在從業之初樹立的遠大理想,可是白亦辰和鄧青平卻把它融進了骨血里,燃燒在了生命中。 作為華寧大學物理系最優秀的學生,他們倆一畢業就進入了這個西北小鎮,實驗、測算、再實驗,此后二十年他們都是這樣度過的,哪怕是結婚生子都沒能阻止他們的步伐。 所以剛滿一歲的白綿就被送出小鎮,送到了奶奶身邊。 而明明說好了會在孩子三歲的時候回家探親的夫妻倆,卻遭遇了突如其來的實驗室爆炸,為了搶救資料,他倆誰都沒能出來。 事后人們在廢墟里找到了緊緊相擁的夫妻倆,還有他們懷里緊緊護著的資料包,以及被鄧青平攥在手里的那張嬰兒照片。 上面的孩子眼睛大大的鼻子很挺,像極了白亦辰… 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記憶中的人依舊年輕,可惜自己卻老了,高啟明苦笑著一嘆,轉念卻又開心了起來。 “亦辰、青平,你們的孩子很好,她比你我都優秀,我們總歸是有后來人的?!?/br> 白綿聽完了高啟明的講述,心里滿滿脹脹的,說不出是開心還是難受。 原來,白綿是有父母的孩子,她被父母深深地愛著。 白綿把頭輕輕抵在胡楊樹干上輕輕蹭了蹭,感受著它的粗糲,就像是靠在父母懷里的孩子,在撒嬌。 而那粗獷的枝干此時也溫柔了起來,乘著風小心地搖著,像是在哄著懷里的小乖乖。 孩子,看到你,我們很高興。 雖然我們許久未見,可是我的思念無處不在,在風里,在雨里,在你懵懂的眼眸里,輕輕地訴說著,我對你的愛戀。 那些化在風里的話白綿都聽清了,她依偎著樹干溫存了一刻,情緒就已經調整了過來。 “追星攬月,以生命求知,教授,我想成為和父母一樣的人?!?/br> 白綿一雙眼睛锃亮,當著父母的面,慎重地許下了心愿。 此后,白綿用生命踐行著誓言,華國科學院最年輕的研究員,項目組長,尖端課題突擊隊隊長。 再后來白綿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等到再次出現,是在華國面臨基因武器攻擊的時候,白綿的科研團隊成功攔截了基因病毒,并且快速研發出了抗體。 許多年之后,人們在談起這位華國杰出貢獻獎章獲得者的時候,不僅會感嘆她在生物醫藥方面的卓越貢獻,更會說起她那神仙愛情。 按理說,這樣一個優秀的女性,她的身后一定是有一位 “賢內助”了。 可偏偏不是。 白綿的丈夫丁童,同樣是貢獻獎章的獲得者,甚至他比白綿拿獎的時間還要早一些。 丁童是華國杰出的刑偵專家,經他手的案子每一個都辦得十分漂亮,無論是什么大案、要案、疑難雜案,到了丁童的手上,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據說,那場差點成功的基因武器攻擊案就是白綿和丁童聯手攻破的。 這兩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里都是耀眼的明珠,偏偏又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不遮掩對方一絲光輝,反而相互呼應熠熠生輝,成就了后人大呼的神仙愛情。 后人甚至為他們夫妻倆起了個cp名——同眠夫婦。 可神仙愛情的擁有者終究不是神仙,他們會衰老,會遲緩,終究也會在某一天不再發光。 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在一個初秋的清晨,白綿和丁童在睡夢中悄然而逝,他們的手輕輕地牽著,臉上還掛著溫暖的笑,相擁同眠,一起離開了這個為之奮斗一生的世界。 林芊眠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在地神殿的電梯里了。 手上的觸感還在,可是故事已經結束了,林芊眠微微一嘆,電梯已經到了。 “歡迎回來?!?/br> 電梯外,樂語照舊已經等在那里,她手里還握著一個小盒子。 “她已經走了,這是她托我帶給你的?!?/br> 盒子里是一顆泛著藍光的水晶球,在林芊眠打開盒子的那一瞬,水晶球散開了,只留點點星光飛舞在林芊眠的身邊,像是一群螢火蟲。 “謝謝你,下輩子,我會記得,愛自己?!?/br> 白綿的聲音幽幽地在林芊眠耳畔響起,又消失了。 “再見,白綿?!?/br> 林芊眠微微一笑,把剩余的藍色熒光收進了掌心,動作熟練的像是常做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