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阿白(上) fūщейщǎйɡ.#8557;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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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九月,我時值高叁。 我和mama搬到了一中附近的百和園,爸爸則留在家里經營餐館,負責我和mama的經濟來源。 在學習上我是中規中矩的好學生,沒有特別聰明的大腦,依靠勤奮將成績穩定在班級前十名左右,勉強算是“別人家的孩子”。 其實我也貪玩,喜歡和朋友逛街,愛看偶像劇,能整宿整宿看小說,也有偷偷暗戀的男孩子。 上了高叁后家里人雖然沒有對我提出過要求,但從爸媽對我更妥帖的照顧里,我知道他們對我是寄予厚望的,所以我也收心,將手機電腦等一應電子設備都交給了爸媽,決心要好好學習。 我從小讀書就自覺,mama雖然陪在我身邊專職照顧我,但她也怕給我太大的壓力,除了照顧我的一日叁餐,她也保留著自己的生活習慣和愛好——打麻將和跳廣場舞。 她出門后就把家里的所有空間都留給我,足以給我一個完全安靜的學習空間。 不過我一般都是在學校上晚自習。 很多父母都是把重心完全放在孩子身上,不僅沒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把孩子壓得喘不過氣,所以mama愛打麻將雖然不算什么好愛好,但我還是挺支持她出去玩,只要別輸太多就行。 我的高叁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開始的。 mama打牌一般坐在麻將館靠門口的位置,我中午、下午或者晚自習放學,路過麻將館時都會停下腳步,往里看幾眼。 久而久之,麻將館的老板娘也認識我了。 老板娘有個兒子,今年剛升高中,但不是在一中,是在教資力量比較薄弱的七中,用老板娘的話說,就是在一個不怎么樣的高中混日子。?о⒅н.νì?(po18h.vip) 大概是和我比較熟了的緣故,老板娘喜歡拿我和她兒子做比較,常常把我捧上天,又把自己兒子說得很一無是處,我沒見過她兒子,也不知道她兒子是個什么樣的人,每次都尷尬無比,只好趕緊拉著mama走人。 第一次見到阿白是在某天下晚自習后,我照例站在麻將館門口往里看幾眼。 麻將館里以往都是上了年紀的叔叔阿姨,那天我竟然看到一個男孩子坐在煙柜后。 他黑白的校褲納到了大腿上,露出一截白色的襪子和球鞋。 他揚著頭手上舉著籃球在轉,球要掉了,他雙手捧住,扭頭朝里喊:“媽,鑰匙找到沒有?” 我想,他應該就是阿白,雖然名叫阿白,但他并不白,身上是男孩子常年撒野的小麥色皮膚,毛寸頭,渾身上下都張揚著那一種野性的、肆意的勁兒。 在一中沒有這種男孩子,即便有那也會被風紀委摁死,畢竟一中連頭發長度都有硬性標準。 和阿白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我當時喜歡的男孩子是年紀第二,頭發干凈柔順,說話做事都有條不紊,臉上總是帶著笑,對誰都很好說話。 沒有在麻將館里看見mama的身影,我便抱著書往回家的路走了,走著走著我聽到了身后拍籃球的聲音,“砰、砰、砰”,一下接一下。 我們高叁晚自習十點半才放學,路上已經沒什么人了,聽到身后的聲音我難免有些害怕,停住腳步回頭看,隔著我十幾米遠的地方,我看到身后跟著的就是“阿白”。 雖然未曾謀面,但從老板娘嘴里我“被迫”聽到過很多關于他的事,比如他喜歡音樂、喜歡打籃球,喜歡打游戲,這些都玩得很溜,唯獨不喜歡學習,比如他才剛高中,第一個星期就有小姑娘追到家里來告白了,讓老板娘頭疼不已…… 知道的事情多了,即便是素昧蒙面的人似乎也成了“熟人”。 或許是見我回頭看他,拍著籃球的阿白一只手抓住了籃球,沒什么表情地偏了一下頭看著我,似乎在問“你看我干什么”? 我有些尷尬,抱著書趕緊回去了。 老板娘家就在一樓,我家在叁樓。 我和阿白沒有因為一件什么大事而牽扯上聯系,相反,我和他是在mama們的撮合下“走到一塊”的。 呃,這樣說容易讓人誤會。 其實就是老板娘讓我在周六休息的時候盯著阿白搞學習,因為他們高一在開學一個月后會進行一次水平考試,重新分班。 mama起初不大同意,怕影響我學習,老板娘又再叁保證阿白不會影響我,mama在征求我的意見后勉強同意了。 我之所以會同意是因為在周末學習我很容易走神,畢竟一個人在家,難免心癢就想看看電視,偷偷玩會手機,等到晚上又后悔沒有完成學習任務。 看似是我在監督阿白,其實我是借阿白的存在監督我自己。 最不樂意的其實是阿白,但或許是老板娘對他進行了威逼利誘,阿白不樂意,但還是周六一整天都待在我的眼皮子下——睡覺。 起初我是想拿出一點“高叁學姐”的架勢,勸導他好好學習的,但阿白沒有一點“高一學弟”的謙敬意識,對我從來直呼其名。 “張靜冉,你家有可樂嗎?” “沒有?!?/br> “張靜冉,你家電視能看嗎?” “能,但不可以?!?/br> “張靜冉,你駝背了?!?nbsp; “……???” 我懵逼地抬頭看他。 阿白坐在我家窗臺上,一只腳踩著我的床,一只手捏著可樂罐子,揚著眉梢看我。 他是混不吝的男孩子,但當他收斂了身上的鋒芒,甚至有些順從地和我待在一塊時,總會給我一種錯覺,似乎他很聽我話似的。 當然,我知道這是錯覺。 對上他的視線,我莫名有些心虛,挺了下背,又趕緊低頭繼續算題。 我只監督了他叁個周六,他們就進行考試了,別的我不清楚,這叁個周六他是幾乎沒有看過書,所以成績大概也不太好看。 有天晚上樓下傳來吵架聲,是一樓的老板娘在發飆,我隱約聽到了幾句“都是老娘在養你,你爸要是要你早把你接走了,你給我爭點氣行不行?” 阿白原來是單親家庭…… 在我的記憶里,阿白一點沒有單親家庭的敏感,他很自來熟,更沒有一般高中男孩子那種見到女生恨不得彈出十米遠的界限感。 他經常找我借筆,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可能有十來支筆被他借走了,我有時候想問他要回來,又想這會不會顯得我太小氣?我總是容易想太多,又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只好吃悶虧。 借給阿白的東西經常有去無回,但他還算是一個投桃報李的人,有天周六他帶我去吃了一次火鍋,那是我上高叁后的第一頓火鍋,我原諒了他借走我那么多筆卻不還的“惡劣”行為。 后來,他經常給我帶吃的,他們學校旁邊的糯米糍,烤紅薯,麻辣拌,梅菜扣rou餅…… 七中雖然學校不怎么樣,但論學校外的小吃,實在是甩開一中幾百條街。 漸漸地,我和阿白越來越熟,在心里我也已經把阿白當成一個鄰居弟弟了。 阿白延續過去每周六來我家的“傳統”,不過已經完全由我監督他學習變成他監督我學習了。 他雖然不愛學習,但不得不說是一個好監工。 我有時候忍不住走神,阿白抬手就會敲我的頭,好幾次我抗議,又被他無情鎮壓,而如果我那天學習任務完成得比較好,作為獎勵,他會帶我出去吃點東西。 我的成績越來越好,甚至有一次月考超過了年紀第二。 也就是我暗戀的那個男孩子。 成績出來后年級第二很不服氣地拉著我一直問一道題,在解法上他不贊同我的方法,但他也說服不了我,下了晚自習跟了我一路,一定要證明他的解法才是正確的。 我和他各執一詞,一直討論到了我家樓下,他還非要掏出紙再來給我演算一下,我實在沒想到他會這么拗勁,只好服輸。 “你是對的,我錯了,不該否定你,是我考慮不夠全面?!蔽覊旱土寺曇綦p手合掌,只想拜托他趕快走,萬一被我mama看見了,那誤會可就大了。 見我服輸,年紀第二這才作罷,道:“那我明天還你?!?/br> 他說的是試卷,我那一次數學考得很好,幾乎滿分,忍不住有點小自得地翹著尾巴道:“那沒關系,你想借多久借多久?!?/br> “好吧,那我走了?!?/br> 我轉過身目送他離開,卻看到了站在我們身后的阿白。 他站在光芒黯淡的路燈下,耷拉著肩膀,目光凝視著我,眼神卻很悲傷,很難過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