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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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賢思緒間,孫正猶豫不定的聲音再次響起,“是……是……黃……黃袍!” “來人,給他紙筆?!壁w景行聽了他的話后徑直吩咐下去,低垂的臉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見他搭在桌案的右手大拇指上那枚青白玉扳指,玉質溫潤,落日余暉下更顯金尊玉貴。 孫正幾經考問神思都有些恍惚的跪在那兒,直到紙筆俱擺放在他面前才堪堪回地了一絲神,“大人,這是……” 趙景行看著他,不說話。 那種煎熬又可怖的感覺又來了,孫正跪的兩腿都在打顫。 “大人?!本驮诖藭r,一侍衛從門外疾跑而來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什么,每說一句趙景行目光便會有意無意的在他身上逗留一會兒。 只瞧的孫正肝膽俱裂,胸口之處氣都提不上來,慌的夠喘。 趙景行擺手示意侍衛退下,站在他身側的張伯遷見孫正還杵在那兒,不由蹙眉,“不是叫你將文章再重新謄寫一遍交到官府那里備案么,怎的還不寫?” 重新再謄寫一遍?! 孫正聞言真的有些扛不住的跌坐在地,失魂落魄。 文章本就不是他寫的,從他拿到“孟洵”的考卷再到一字不落的默背下來只花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已經算是過目不忘了。 可記憶這種東西,時間越久,越淡忘。 起初還能記的清清楚楚,越往后記的越模糊,何況還有那人坐鎮在那兒,天生威儀,便是不慍不怒也叫人膽戰心驚。 他幾經遭“嚇”,腦子里記的那點東西差不多都成漿糊了。 哪里還能默背得出?! “大人,這?”事到如今,王拱也很尷尬,起初他可是站在孫正這一邊為他喊冤的,可趙景行一出現高下立見,他不過幾句話便令孫正破綻百出。 可明明破綻百出了,趙景行也沒有要嚴刑逼供的意思,就像是掌中之物,慢慢逗弄,看它無望掙扎。 “稍安務躁?!壁w景行抬手示意王拱不必再對孫正出言相逼,只輕淡吩咐了句,“孫正?!?/br> “是。大人?!睂O正整個人都伏趴在地,不敢抬頭。 “該怎么寫,就怎么寫?!壁w景行語氣聽似隨意卻總有種別外的深意。 孫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怔愣的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看擺在自己面前的紙筆,分明有種簽字畫押認罪伏法的錯覺。 在他內心為此激烈斗爭時,幾位大人也在旁開始商議此事如何收尾。 “大人,此事當真要移交官府公開審訊么?” “自然?!?/br> “若是移交官府涉事者怕是要遭受牢獄之災……” 牢獄之災這幾個字落入孫正耳中他幾乎整個都僵硬了,本朝概有涉及科舉中抄襲作假事件的,一律剝奪其往后參加科舉的資格。 不僅是剝奪其一人的,若有兄弟也受殃及。 對于孫正這種不打算入仕又是獨子的人來講或許沒人么厲害干系,可如果要入獄,關系就大著了!這意味著他將遭受黔面,一生都被嗤笑!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暮色已被夜色替代,在座諸位也漸感困倦。 幾位皇子已經不著痕跡的從后門離去了,傅正咸也被下人攙扶著先回府了,他身體本就不大好又年邁,剩下的除了趙景行便是那一干考官還有當事人之一的孫正了。 他已經差不多寫完了,洋洋灑灑一大篇。 卻不知所寫內容是什么? “大人?!贝藭r,黎平也踏步而來,表情肅重,“真相,查出來了!” 真相已經查出來了么?王拱他們幾個想問又不敢越矩,只有坐在那兒干等著。 孫正聽完他的話時已經認命的閉上雙眼,他方才已經將自己的罪狀寫完了,不管遭受什么樣的懲罰他也認了,錯就錯在他不該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而賠上自己的一生! “既然真相已出,不過誤會一場,那便散了吧?!?/br> 所有人都以為趙景行會對此事詰問到底,追究到底,會對幕后的人“查”到底,可他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其余幾個大人是何表情不知,張伯遷臉上的表情卻甚是耐人尋味。 從趙景行提醒他蕭若秋未必放權的那一日,他便該知道,這位鎮江王可不是另幾位上將軍那樣有勇無謀的莽夫! 他不僅比他想象中城府機深,朝勢也看的極透徹。 他才任攝政王,樹大招風此時朝中多的是蠢蠢欲動想扳倒他的勢力,他今日只要追究了那幕后之人,無疑是為自己樹敵,同時也加快那些早就與他不和的黨派報復。 他可以假裝追究一下,哪怕裝腔作勢。 可他卻沒這么做,不過一句“散了”便定下風波。 王拱等人又何嘗不是聽的心神震蕩,彼此對視,意味深長。 “大人英明?!备w景行往來不多的宋賢卻是第一個起身,朝他躬身道,言語中很是贊同他這個做法,盡管他一個字的理由也沒說。 孫正本人也懵了,他以為,他原以為…… 趙景行似是知道他無措的眼神跟后悔莫及,淡聲道,“今夜過后,再別踏足京城?!?/br> “……是……是……”孫正愣了好半天才啜泣著用力朝他磕了好幾個重響的頭,每一聲都是在感激也是感謝他的大赦之恩跟救命之情。 縱然有幾位大人還想治他的罪,可趙景行都發話了,他們能說個么? 只能看著黎平親自護送孫正離去。 “盜卷”一事以誤會結尾,既全了涉事人的顏面又順利了結,相信每個涉及于此的人都對此滿意,沒人想追究更深。 “今日之事,實在是勞煩大人了?!毖劭次蓍苌弦惠喰略律?,王拱很抱歉連頓晚飯也沒讓趙景行吃上,“大人空腹坐了一日,下官卻連半碗茶都沒給您端上?!?/br> 趙景行步履不停,言語客套亦不失居高臨下的威儀,“無妨,都是為天家辦事,哪有辛勞之說,本王雖空腹一日,王大人又何嘗飽腹?!?/br> 此話說的,既減輕了王拱“失職”的歉疚,又聊以輕慰,王拱如何不喜不敬不佩,連聲道,“大人當真體察人意!卑職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