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夏貴妃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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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經結案了?” “那是說給天下人聽的‘真相’,我現在要說的,是真實的真相?!?/br> 崔懲看著夏洛荻的后背,確定道:“你想說,柳長史是齊王的替死鬼?” 夏洛荻一邊走,一邊說道: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仔細想來,整樁案子從一開始就透著一種詭異。似乎世人都覺得,是齊王不愿我插手此案故而處處阻撓,可恰恰相反,我認為齊王從一開始,就希望是由我來辦理這樁案子?!?/br> “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什么從一開始就極力阻止三法司來接手調查,因為他知道,死的是女眷,而宮里有個陛下很信重的閑人,有能力確保這件案子能在短時間內偵破?!?/br> “我們從頭開始看,如果我是齊王妃,一個江湖術士告訴我,要想得子,需要去宮中冒著欺君的風險去辦一個很容易暴、露的儀式,我大概不會輕信。但如果告訴她這個法子的人是她的結發夫君呢?” 齊王妃的臥房里,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送子觀音正對著她的床榻,而且有些年份了,正常人都會覺得怪異,除非,是她的夫君允許她,甚至鼓勵她這樣做的。 “你是何時確定是齊王的?”崔懲問。 “從柳氏是假懷孕開始?!毕穆遢堕L吁一口氣,“我當日因見有其他側妃想用山楂陷害柳氏,跟去之后,卻發現柳氏沒有懷孕。若是為了爭寵,她必千方百計地遮掩,但她沒有……當時,她的反應是,去找人告發我?!?/br> “這就表示,她的靠山知道她是假懷孕,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側妃假懷孕,來刺激齊王妃?!?/br> 齊王府所有圍繞柳氏營造的假象,都是在一步一步刺激齊王妃,最終讓她走上歧途。 “從頭來看,將柳長史的兇手身份替換為齊王,整個案情就自然多了——我是一個多年無子的正妻,有一日我的夫君告訴我,他尋得了一個江湖偏方能使她得子,而他讓側妃懷孕也都是為了這項改換命格的儀式?!?/br> “意志稍弱者,這般成年累月的花言巧語攻勢下,一咬牙答應了這血rou刻經的法子也不是不可能?!?/br> 崔懲不能理解:“就為了子嗣?” 他不能理解,血脈后代命中有便有,沒有便沒有,強求到這種地步,實在沒有必要。 “你不是女子,恐怕不了解齊王妃所受的風言風語?!?/br> “便是如此,血rou刻經又豈能……你怎么推斷出來那傷痕是銀線所致?” “我試過了?!毕穆遢兜?。 天空上一道雪白的閃電掠過,崔懲猛地盯向夏洛荻,抓住她執傘的手腕,果不其然,她的手腕上有縱橫兩道被針線縫過,又被撕拉開的新鮮傷痕。 心臟像是被無形的錐子突然扎了兩下,崔懲咬牙道:“你用自己試?!” “我想知道有多痛,作為女人,能不能忍?!毕穆遢镀届o地退后一步,輕輕掙開,將傘搭在肩上,“所幸最后得出的結論是——能忍?!?/br> ……半個瘋子。 雨水澆落在崔懲懸在空中的手背上,依稀還殘留著她皮下細瘦骨頭的觸感。 崔懲恍恍惚惚地想,她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從越王府?或是從他登基開始?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她是一個能臣……可什么樣的能臣,要做到這種地步? 但夏洛荻卻仿若未聞一樣,繼續說道: “齊王熟識宮中布局,所以他告訴王妃,只有德妃宮里的佛堂才是靈驗的,其他一概無用。將給王妃的符紙換成帶有迷、香的,確保王妃昏死在佛堂,一切安排好之后——中元節宴后,他便帶著替死鬼來到丹華宮?!?/br> “阿薔的一聲尖叫是在為他們報信,誰也不會介懷齊王在此時沖入宮中是否有違體統。進去之后,親眼看著柳長史勒死了發妻,揭開血經混淆死者死去的時辰,并偽裝案發現場,再裝暈過去等其他人過來……一切再正常不過,即便我能找到殺人手法,全程不沾手的他,也可以干凈利落地脫身?!?/br> 崔懲沉默了良久,道:“那,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他的?” “非要說的話,是一開始驗尸的時候?!毕穆遢兜?,“當我看到房里點了大量有違常理的佛手柑,我就猜想是不是有人想讓我無法聞出死者準確的尸僵時間?!?/br> 她從那時,大概就鎖定了兇手的手能伸進宮里。 “之后王府的事件就更是刻意得讓人發笑——王妃的住處剛好就在那時空無一人,剛好就有那么多人能間接為我作證從王妃房里拿到了巫蠱人偶。還有柳長史,一個王府長史那么快、那么精準地找上我,恨不能把臉貼到我眼睛里讓我記住他,當然,他也是被算計的?!?/br> “我的真相講完了,崔統領,你來說說他的動機何在吧?!?/br> 大雨遮蔽了其他一切雜響,只有崔懲和她能互相聽到彼此的聲音。 崔懲停下步子,看著她道:“齊王封達,泰合十年至十四年,作為‘三王亂’的始作俑者之一,他并非愚蠢魯鈍之輩,相反是個極其擅長忍耐之人?!?/br> “錯失戰機而與皇位失之交臂,一直是封達心頭之痛。而更讓他難受的是——他手上的兵馬都在封地煜州,他本人卻被皇帝扣在京中?!?/br> “尤其是今年,皇帝已經將煜州的二十萬大軍蠶食了一半,封達便越來越急?!?/br> “他有造反的心,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軍隊慢慢落入皇權掌控,便策劃了這樣一出大局?!?/br> “他設計了個不破不立的局,謀害自己的發妻,再設法讓皇帝此生,最為信任,也……最重視的人去辦這樁案子,以打消皇帝的疑慮,目的就是為了以為王妃扶靈回鄉的借口,逃離京城,回到封地奪回自己的軍權?!?/br> 一個藩王打算造反,一旦曝出來,整個大魏必會陷入動蕩,這就是不能對天下人說的真相。 每一樁看似簡單的案子,背后都有可能是尸山血海。 大理寺卿,這些年便是這么如履薄冰過來的。 “案子已結,明日齊王就會放心地出京城了,你不向皇帝上奏嗎?”崔懲道。 傘沿下,夏洛荻停下了步子,回眸望向他。 “不必?!?/br> 雨水落在她的玉簪上,緩緩滑落下來,泅濕了她的發梢。 “人當安魂,事必昭雪,我相信陛下,正如我從不錯殺一個善人,陛下他……也從未錯放一個惡徒?!?/br> 第16章 償命 煬陵城外一百里,泉州道驛站。 “王爺,下了前面的官道,明日一早王爺便可喬裝離隊,往北快馬加急,三五日內便可到煜州?!?/br> 漫天飄飛的紙錢里,齊王遣散了隨從,獨自一人留在驛站的房間里,和齊王妃的棺木待在一處。 少年夫妻,私底下雖談不上恩愛,但這么多年,王妃李氏卻一直不離不棄。 齊王封達將紙錢送入火盆中,看著蠕動的火蟲一點點蠶食黃紙,像是對著王妃的陰靈說道—— “桑梓,若當年本王沒有猶豫,讓封琰那小兒搶了帝都,今日做皇后的,便一定是你?!?/br> 可惜世上沒有所謂“如果”,三王亂之后,奪位失敗的他,只能歸順如日中天的封琰。 誰都沒想到,一個冷宮棄妃的庶皇子,能把這殘破的山河打回來。 封琰簡直是個怪物,從他爭奪天下開始,每一個決定,每一場仗都是對的,一路贏到了九五之尊。 而他這個皇叔,只能對他畢恭畢敬,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甚至賭上了發妻的命。 “我沒有其他辦法,那小兒決計想不到,我舍得下二十年的發妻?!饼R王拿出匕首,刃面上的寒光照亮了他狠戾的眼睛,他割下一綹頭發,一同丟進了火盆里。 “桑梓,此生若我能成事,皇后之位永遠為你虛懸。此番回煜州起兵,我會殺回煬陵,若我不能將封琰那小兒斬與御階之下,來世,我們再做夫妻?!?/br> 發絲在火焰里蜷曲、燃燒、最后化為灰燼時,突然一陣風刮進來,吹散了火盆里的灰燼。 被飛灰迷了眼的齊王警惕地站起,退后數步,看向門外站著的身影,瞳孔為之一縮。 幾聲無力的掙扎后,紙窗濺上了數潑血跡,門外人影攢動,宛如陰差索命。 “朕以為,王妃應該不想和你這種畜生做夫妻了?!?/br> 齊王看著那個人影的輪廓,他知道那不是陰差,咬著牙近乎絕望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封……琰!” “她遍體鱗傷地想為你留一個孩子,卻到死都沒想到,是你想要她的命。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忍辱負重之輩,現在看來,自己沒本事沒膽謀反,靠殺發妻逃走?封達,你可真是個又蠢又毒的廢物啊?!?/br> 封琰一邊說一邊走,隨著他的動向,齊王繞著棺木退避著。 他怎么會在這里?是有人背叛了,為什么這么快就敗露了?! 一萬個問題在腦子里盤旋,但最終,齊王不得不艱澀地念出那個名字。 “……夏洛荻?!?/br> “這些年想瞞過她的眼睛,最后死在狗頭鍘里蠢貨有多少,皇叔心里沒數嗎?”封琰眼底露出一抹譏嘲,“你想把她算計進來,從一開始就是找死?!?/br> 她知道,她一開始不說,就是想等到他出城。 從前她是明面上的大理寺卿,動手也必須將事情擺在明面上。 現在她無所顧忌,只要將真相查出來,自會有人替她處置——畢竟皇帝狠起來,向來不擇手段。 齊王失控地大叫道:“本王已經退避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怎么樣!一個廢妃生的庶皇子,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是本王給你的體面!” 白色的蠟燭飄忽了一陣,照得封琰半邊面容形同陰司閻羅。 “皇叔所謂的體面,就是謀害自己的發妻,只為自己能逃出京城?好一個陽剛氣概,好一個封氏的英雄男兒?!?/br> 齊王如墜寒窟,外面的慘叫聲告訴他,這一劫他恐怕是逃不過了。 他一路退,退到門邊時,轉身便跑:“來人!護送本王??!” 但回應他的卻是門外“嗖”的一聲,□□發出的倒鉤箭,將他整個人擊飛,箭身穿心而過,死死釘在齊王妃的棺木上。 “朕原本不必親自來,想了想,畢竟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總得過來一趟?!狈忡槌鏊强诓怀佑玫?、刻著三青首紋的青刃長刀,用臂彎緩緩擦過,不緊不慢道,“對了,二皇叔、九皇叔也是死在這口刀下的,皇叔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想起了“三王亂”中其他兩個兄長的死狀,齊王崩潰地大喊:“那也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步步緊逼,本王怎會犧牲王妃,怎會走上這一步!” “別這么小氣,不妨多走幾步——到下面走黃泉路?!?/br> 下一刻,寒光一閃,血濺棺木。 …… 煬陵城的大雨下了兩天。 睚眥在外面野混了兩日,沒逮到那天從后門溜走的聞人清鐘,才扛著一把不知道哪兒弄來的傘回到家里。 才進甜水巷,就瞟見送菜的小販在自家大門門縫里張望,上前不客氣地一拍他的后腦勺,嚇得那賣菜的陳大一個趔趄。 “少爺,您、您……”賣菜陳大嚇得話都說不囫圇了,咬疼了舌頭才捋順了句子,“您活著回來了啊?!?/br> “怎么說話的?”睚眥瞇著眼睛打量了他一陣,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不在,趁著下雨過來窺視我家院子?誰給你的膽子?” “哎哎哎哎——” 陳大連連呼痛,忙奉上手中的菜籃子:“小的那攤子進了些新鮮的菱角和藕,想給夫人送來嘗個鮮?!?/br> 睚眥正打算給他個教訓,便聽見門閂一響,老舊的木門從里面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令人舒心的苦茶香。 門里的人沒有說話,陳大卻看呆了去,舌頭打結似的,將手里的菜籃子奉上。 “秦、秦夫人,我、我我……我來給您送些時令菜,是城外的漁夫新摘的?!?/br> 墨玉瞳、遠山眉,膚如細雪,一身樸素,卻叫人難以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