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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層層圍上去,也不敢多插嘴,怕自己沾了一身腥,這個時候安以墨卻呼啦一下子站起來,放下銅板,拉著念離就走,念離也不多問,只是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胸膛起伏,默默握住他的手。 “相公,不去認么?” “認什么?” 明知故問。 那被罵的很凄慘的,分明就是裘詩痕,那個在安園最艱苦的時期落井下石的裘詩痕,那個導致老太太病情惡化的元兇。 沒有想到,如今是這么個下場。 聽方才那惡婆婆的話,裘詩痕在嫁給她兒子前,還流落風塵一段日子。 “恐怕是她招惹了裘家那些人來劫財,劫走了財分贓不均,反而被賣到了風月場所,一路顛沛至此,倘若當初她不走這一步,如今至少還能在安園安穩地做她的三太太……” “她自找的,與我何干?!?/br> 話雖這么說著,那安以墨的臉色卻很難看。 都說天理循環,看來,此話不假。 只是這么算來,當初她在宮中也做了不少孽,不知要如何能償還了。 “念離也是罪孽深重之人,現在一看裘詩痕的下場,心有余悸,不如相公渡我一程,解了這段孽債,也算是幫念離積德,如何?” 安以墨哪里不知道念離的心思,只是她依舊如此聰慧地把他的心事都攔成自己的,既做成了事,又保全了他的面子,真是滴水不漏。 “她已經嫁做人婦,我斷不可能把她接回溯源的,就算我肯,老太太地下有知,也不肯?!?/br> “沒說要接回來呀,不過是周濟她一些,讓她日子過的舒爽些?!?/br> “她這個時候,大概是沒臉再要我的錢?!?/br> “自然不是相公你出面了,這事最好和我們撇開關系,對你的名聲好,對她,也逃過牢獄之災?!蹦铍x淡淡笑著,仿佛這就和今晚后廚備什么菜一樣,是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就交給我來辦好了?!?/br> 秦都這個邊境小鎮,素以煙花風月著稱,所以溯源天上人間的花魁春泥的來訪,著實是一件大事。 收留了沉魚落雁的那家老字號,作為本地最有影響力的業內同行,出面接待了春泥。 酒過三巡,唱小曲等業內技藝都切磋過一番,春泥捂著嘴笑著問:“mama,話說起來,我和這兒還算有緣,我一位meimei,早先在溯源做的,后來據說來你們這兒謀生了——她叫做裘詩痕,你可還知道這號人物?” “知道啊,不就是詩痕嘛——姓什么我不記得,就記得名字,來了我們這兒一個多月,就被街上粥鋪的馬麻子給贖走了。那麻子人不錯,就是有個脾氣火爆的娘,硬是把我們這位總是自稱‘名門之后’的詩痕啊,給馴服得條條順順的,我還想請她婆婆過來好好教教我其她姑娘哪——” 陪坐的姑娘們一聽,臉都黑了。 春泥眼珠子一翻,說,“她日子過的還殷實?” “小本生意,勉強度日罷了?!?/br> “若是如此,我倒有一事求mama幫忙,這個詩痕meimei早先有恩與我,我如今做了花魁,不能忘本,這樣,從今往后,我每月給她五兩銀子,煩請mama代為轉交——當然,mama這份人情,春泥也不會忘了的,mama請收下——” 說罷,春泥就從頭上拔下一根釵子,認認真真地說:“這是一品大員賞的,轉贈mama?!?/br> “一品大員?!” “我自然不敢玩笑的,這玩笑要掉腦袋的?!贝耗嘌壑樽愚D的歡,這話不假,釵子是念離看家里筷子斷了一根,剩下一根浪費,叫聯合作坊改了改,就當釵子使了,這一遭春泥知道要拿個什么小玩意賄賂一下mama,于是就討來了。 里外里,她可是一句誑語都沒有打,句句大實話啊。 多么純良的一姑娘啊。 “銀子我先放一年的在mama這兒,時不時我還回來轉轉的,mama別惱我,我可不是擔心你吞了,不過是偷偷看看我這小姐妹,當然了,她從良了,我就只是偷偷看看,不直接相見為好?!?/br> 春泥回到溯源,第一件事就是來安園復命,只見安園上上下下忙的熱火朝天,捉來人一問,才知道萬歲爺給定的吉日快到了,隨禮也剛到,都熱火朝天地準備著呢。 這其中運籌帷幄的自然就是念離。 春泥隔了好遠就看見那一個小小的人站在園子正中,底氣十足地指揮著,一副大管家的樣子。 “記住了,大禮當天,都要穿紅衣,跟蘇記說好了嗎?” “那邊的,燈籠再升高一些,恩——” “御賜的牌匾到時候就掛在這兒,對,大紅花扎上——” “園子里擺酒席不要太擠了,實在不行就往里面的園子擺擺,老人帶著孩子里面去?!?/br> “戲班子都把戲定下來沒?賞錢的小袋子上別忘了繡上百年好合?!?/br> “喲,大忙人——”春泥搖著手絹撲上來,“給一品大員請個安了——” “別逗貧,那事兒做的穩妥了?” “我辦事,你放心,一百個穩妥,你看你這忙的四腳朝天的,那新郎新娘倒是躲清閑了?!?/br> “他們都是冷性子,不愛管事,都躲到棺材鋪子了?!?/br>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去那地方?也不怕沾了霉氣?你們安家就沒一個正常人?!?/br> “誰說的,我不是正常人么?”念離笑著,春泥差點笑差了氣兒,“就你還正常?你頭一個就不正常,活的比戲文唱的都好聽——” --